8、府中事(下)

楚涟漪在微雨的药院子呆了一小会儿,又被微雨拉着诊了脉,被她絮叨了几句。

微雨知道楚涟漪不爱吃汤药,便想着方儿的把那些药安在了膳食里,让疏影和云柳、云桃几个记在心上,每日给姑娘做。

这又少不得耽误了一阵子,直到晚饭楚涟漪才回到屋里。

今日上的是碧粳粥,三碟主菜并三样小菜,分别是酒烧香螺、五叶炙小鸡、腌鸭肉脯,和姜辣萝卜、盐渍萝卜翠、香油拌豆芽。

疏影、暗香伺候楚涟漪净了手,为她布菜,不过那三碟荤菜她动也没动,只就着小菜用了小碗粥就放下了。

暗香捧了香茶伺候楚涟漪漱了嘴,楚涟漪让她二人就着剩下的没动的菜也用了饭,才轻轻地问:“严家的事调查得怎么样了?”

暗香快嘴地道:“听来回话的人说,严家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严三儿成天关在书房用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暗香看起来对严家极为不满,连曾经被她抬得高高的严三公子如今也成了严三儿了。

楚涟漪垂了眼皮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就奇怪了,无缘无故,也不怕得罪父亲,非要退亲,你们再继续打听,我就不信没有猫腻。”

“是,明日晋师傅要来,指不定她那里有消息。”疏影道。

“嗯。”楚涟漪点点头,“虽然要入秋了,但还是闷得慌,伺候我沐浴吧。”

“是,今日准备薄荷金银花汤可好?”暗香细细地问了。

第二日一大早,楚涟漪的师傅们就挨着来了。上午学了半时辰的《论语》,一个时辰的书法,下午安排的是刺绣。

“姑娘,你这么累做什么,反正,反正现在咱们又不急……”暗香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这又暗示了楚涟漪的伤心事了,所以她不敢往下说。

反观楚涟漪却笑得灿烂,“别藏着掖着了,那件事又不是咱们不说就会发生的,那严公子是嫡子,我要是嫁过去少不得要伺候公婆过日子,未必就能舒坦,如今我这样在家里,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日子过得好不惬意,比起嫁人来说不知道好多少倍。”

暗香也笑了,“姑娘能想开就是最好的,我和疏影姐姐还怕……”暗香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姑娘也用不着这么逼自己啊,天怪热的,还要一动不动地练字。”

“我这也是没事找事做而已,闲着也是闲着。”楚涟漪觉得这辈子难得有机会得到正统的书画教育,挺值得珍惜的。

午饭后,小歇了片刻,就听见暗香来说晋师傅来了。

晋师傅本是宫里绣房的宫女,到了二十五被放了出来,容貌又一般,一直没嫁出去,她也没那个心思,当初楚夫人还在的时候请了她来教楚涟漪刺绣,这一教就是许多年。

楚夫人还在的时候,楚涟漪因怕母亲的严厉,所以还跟着学了些,等楚夫人一去,她就只是应个卯,正儿八经地跟着晋师傅学刺绣的却是疏影、暗香二人,乳娘也在旁听着。

到后来,楚涟漪当家作主,十一岁上面,鼓动晋师傅去开了个绣品铺子,出了一千两银子盘了一个极大的铺面,晋师傅又收了十几个小丫头,领着做绣品,因为她的手艺是宫里的,花样时新,针法细密灵动,所以在京城的圈子里很有市场,常有绣活不好的姑娘、媳妇去她那里买绣品做嫁妆或做日常衣服的。

到如今,晋绣阁的绣品已经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品铺子,一般人根本买不到她家的东西。晋师傅念着楚涟漪的好,如今每旬总也要抽半天过来指导一下她们主仆的手艺,并聊聊家常。

“晋姑姑,你可知道严家的事?”楚涟漪让疏影亲自捧了茶给晋师傅。

晋师傅是从楚涟漪五、六岁时就看着她长大的人,自己无儿无女,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要打听的。

“我今日这么急匆匆地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晋师傅降低了音量,“严家那边倒没什么动静,但王国公府的大小姐却在准备嫁衣了,还是王夫人亲自到晋绣阁来挑的,我问是要嫁给哪家的公子,她却支支吾吾,后来我跟其他家的夫人打听,也都说没听见王家跟什么人定了亲。”

“这倒是奇怪,亲都没定,选什么嫁妆呢?姑姑,你确定是在给王家大小姐选嫁衣吗?”楚涟漪有些奇怪,这王国公府同严家有何关系。

“怎么不是,王夫人选的可是一张凤戏牡丹的大红盖头,还选了两个鸳鸯戏水红枕头,怎么看,都像是准备嫁妆。再说能让王夫人亲自挑选嫁衣的定然只有她的独生女儿,不是王大小姐又是谁。只是奇怪,平日家,有小姐出嫁,夫人们都是要带着小姐亲自来挑嫁衣的,只王大小姐是个例外。”

“这也没什么,可能王大小姐不爱出门吧,同咱们姑娘一般。”疏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