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此时此刻,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些锅巴的味道。

就像现在一样,很干,很苦。吃下去的时候剌得嗓子又疼又涩。

偏又噎在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

她又应下来,也学着他,做出一副洒脱模样,

“那就先谢过太子殿下。”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气氛冷得,像是冬日里窗子上结的霜花。

“最后一次。”

阿谣想了好久,才突然开口,冷不丁说了这么四个字。

直说得身旁的太子爷都愣了,直望着她。

她这才板着脸,十足正经地淡声解释道:

“此行,便当做你我最后一次单独见面。殿下从前,现在,都救过我,殿下厚恩,阿谣还不起的。剩下这几日,便让阿谣照顾你,可不可以?”

似乎忧心他不允,她又补充:

“用不了几日的。待到江南水患疫症见好,我就走。”

“日后洛阳再见,殿下还是殿下,臣女还是臣女,楚河汉界,彼此分明。”

“好。”

听着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终究是应下来。

也许……是因为,遵循了他心中最强烈的那个声音。

明知这个决定做下,他可能要再一次艰难地说服自己放手,可最终,还是固执地选择了。

罢了,饮鸩止渴,他也认了。

-

后来的日子,阿谣便直接在这扬州府衙住下了。

她住的是裴承翊之前住的那间正房,他则还是住在她隔壁的小筑。

灾年难捱,扬州城的雨连绵月余,这日才终于见了晴日。

裴承翊自打雨停的那日,便派人加紧加固堤坝,他因为手臂重伤,不能再跟着亲力亲为,便只亲自在旁监工。

那日发水时,众人齐心合力终究将大坝重新筑成,可是雨中赶工,成果总归不大好,是以,雨停了,便要再度加强。

江南其他几城的灾情俱不及扬州严重,只按着裴承翊的吩咐,各地大小官员照做。

不过说起扬州城的堤坝,确有蹊跷之处。那原本是裴承翊刚到扬州来的时候亲自带人修筑的,因为用的材料、工时俱优,较之寻常堤坝都要强上数倍。

依照常理,哪有那么容易就会被冲塌?

裴承翊留了心叫人去查,不曾想,却叫人查出在堤坝上动了手脚之人,与那日意欲溺死阿谣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那幕后之人,几乎不用查,昭然若揭了。

裴承翊并没有打草惊蛇。

只是派了亲信,将与之相关的人皆秘密监控起来,让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雨停之后,裴承翊又从调动江南各郡兵马,除去加固堤坝之外,还下了令建造一披简易临时居舍。

因为大雨将许多房舍冲塌,灾民流离失所,灾后重建旷日持久,总需要有地方暂时安置灾民。

除此之外,更是从东宫账面出资,租下扬州城最大的几家客栈,圈地严守,安置隔离身染疫症的灾民。

其实早在前几日疫情开始扩散时,他便想这样做了。只不过那时候大雨来的太突然,一切都十分不便,根本无法像现在这样,快速安置好大多数人。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政令,不出几日,前几日破败不堪的扬州城,终于又重新有了些人气儿。

这一连好几日,裴承翊都在忙着这些事情,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原本说好了阿谣留在这里照顾他,可是现下她倒是一整日下来连见他一面都难。

也就只有每日晚膳,天都黑下来的时候,他回到扬州府衙,阿谣才能点着烛火同他用一顿迟了的晚膳。

久而久之,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短暂时光。

一开始,还只是不约而同地刻意延缓晚膳的时间,后来就是晚膳撤了也要一起坐下来说上几句没营养的话。

后来,阿谣干脆跟着张太医学了按摩的手法,每日晚膳之后,便多留一会儿,给裴承翊那只不能动的手臂按摩。

渐渐地,他的手倒是真的见好,即使只是开始有了知觉,又有了些力气。

不过总归,近日来听得都是好消息。

是以,阿谣这几日,过得也难得的舒心。

除了白日里实在无聊,很是思念父母兄嫂。

幸好后来,她白日里也自己寻了个事做——

架起粥棚施粥。

大约是听说扬州城由太子殿下亲治,江南各郡流离失所的灾民俱往扬州涌。

许多人家业尽失,来不及得到安置,便连一口饭也吃不起。

阿谣在洛阳的生意收益不少,便自掏腰包架起粥棚施粥。因为有之前被歹人算计的事情,知道桓王不会善罢甘休,这一回来陪着阿谣施粥的不仅有卫国公派给她的暗卫,明面上还有庞赟和他手下的几名得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