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只影向谁去 第一章.鬼门(上)(第6/7页)

晚媚四下回头,发现晚香早没了踪影,那么要掌灯的只能是自己了。

于是她只好上前,把灯持了轻声走到那两人跟前。

来到近处才看清那的确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灰衫,衣角浆洗的都有些发白,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方才说话那人。

而另一个人则脊背朝外,屋里光线的确太暗,晚媚看不清楚,于是把灯又凑近了些。

眼前一幕顿时惊呆了她,她一个失手,险些就让纱灯落了地。

那的确是个男人的背,不过背上的皮肤已经不完整,已经被人割开一块挂在背上,此刻正被微风吹的轻轻颤动。

割皮,原来他们刚才谈笑间要割的是一个人的皮,一个活生生人的皮!

晚媚头皮发炸,握灯的双手开始不住颤抖。

那儒雅男子笑了,看住她放底声线:“你拿稳了莫要怕,没什么可怕的,一滴血也不会见。”

言毕就开始执刀,他那把薄如蝉翼的刀,一寸寸往下,把皮子和血肉分离开来。

果然是一滴血不见,晚媚清楚看见皮子剥离后那人背上一层薄薄的黄色脂肪,还有脂肪间织网般密布的血管,里面血液正汩汩流动。

而那被剥皮的人再没发出一点声响,端坐在那里,直到后背整半张皮子被撕下。

中年男子长吁了口气,把皮子交到晚媚手心,示意她拿给门主。

晚媚拿着那张皮子,一路手脚发颤,也不知是怎么走到贵妃塌前。

榻上姹萝起身,拿起手边的毛笔沾墨,在那上面很快就画出了一枝藤萝。

“那么你来画只蝴蝶吧。”一会她发声,将笔递给晚媚:“这将来是要做扇子面的,你看看画哪里合适。”

晚媚拿起笔,虽然是有些发抖,可还是很快落墨,在空白处画了一只粉蝶。

有了这只蝶整幅画就活了起来,姹萝点头,暗赞她聪慧灵性。

“把人抬下去吧。”拿着皮子姹萝想起挥手:“别叫他死了,他这身皮子还是不错,剥的仔细了兴许还能做只灯笼。你们也要小心,可别再打碎我喜欢的东西。”

屋子里有了人影,看的出来是一群男仆,没半点声响就把人抬了出去。

晚媚有些齿寒,立在原处双腿发软,把下唇咬了又咬。

一旁姹萝还是和声细气:“你放心,你和这些奴才不同,我看的出你是有用之人,只要你听话,没人会难为你。”

晚媚噤声,一旁那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着她笑意盈盈:“门主你发现没有,这孩子很象你,神气象足了少年时的你。”

姹萝莞尔,朝他别过一眼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如今老了吗?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的刑大堂主。”

话风和软两人听着象在打情骂俏,可晚媚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刑堂堂主刑风,这名字她早听说过,知道他是鬼门里十分重要的人物,掌管门里刑罚和帐务。

先前小三领她去的那处矮房就是刑堂,晚媚不由想起了那两个女人,一个没有脚一个满嘴爬了细蛇。

她如何也没有想到,那种地方的主人竟会是这样一个和善俊朗的中年人。

猜想可能是被自己名头吓倒,刑风握起拳头轻咳了声:“那么门主你别忘了,她今天来可是有正事。”

姹萝一敲额头:“被这奴才一搅我还真差点忘了,她今天是来拿药的。”

“那么你预备好了吗?”她回身看着刑风,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她那个影子落的是什么蛊?”

刑风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木匣,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火红色的线虫。

“要火蛊压制,那么他中的就是寒蛊了。”姹萝道,割开手腕放出一丛血来。

鲜血落进匣子腾起一道白烟,那红色线虫顿时没了影踪,匣子里只剩下一滩血水。

见晚媚张口结舌,刑风笑了:“这么说你不知道,今天是你影子蛊毒发作的日子,他现在可一定是生不如死,正等着你这主子去救他呢。”

“当然你可以不给他,当着他的面把解药倒了,或者让他象条狗一样求你。这一切都随你,因为你是他的主子。”把木匣放到晚媚手心时刑风又加了句,语声还是和软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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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晚媚一个个门洞寻找,终于找到了蜷在厨房的小三。

而小三根本没发觉她进来,此刻正身在寒潭万丈,将身子蜷了又蜷,恨不能连皮肉带骨头全都挤在一起取暖。

冷,每两个月发作一次的寒症,他以为自己会习惯,可到最后这个冷字还是无坚不摧,轻易就把他击垮。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块千年寒冰,连呼吸都生着刺,可不知道痛却为什么还是这样火烫,烫得能烧穿他所有钢骨。

他没有发声,已经忘记呼痛,所有力气都用来蜷紧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