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东西,你最好别碰。”

陈铭生的语气平平淡淡,却也是万分笃定。

杨锦天定在当场,眼神惊疑地看着陈铭生,说:“什么东西,什么别碰?”

陈铭生在烟雾中抬起头,打量着杨锦天。

“以后多听你姐姐的话,别让她担心。”

杨锦天眯起眼睛,“你算什么东西,管我?”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陈铭生空空的裤管,嗤笑一声撇过眼去。

陈铭生看向一边的街道,默默地抽着烟。

杨锦天站了一会,心里有些没底。他余光看了陈铭生一眼。这个男人靠在一边的电线杆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杨锦天问道:“喂,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陈铭生弹了一下烟,没有说话。

烟灰被风吹散了,零零星星地落到马路上。杨锦天不知为什么,看着平静的陈铭生,他越来越紧张。

他只能吵嚷地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问你呢,你听不见啊!?你刚说的是什么东西?”

陈铭生抬头看他,淡淡地了两个字——

“毒品。”

杨锦天想过或许陈铭生看出了点什么,但他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他的语气、他的神情,都是如此安逸,好像在他的眼里,毒品和饮料没有任何区别。

陈铭生静静地看着杨锦天,后者脸色刷白,紧张得手脚不时痉颤。

他低头,又吸了一口烟。

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杨锦天看着烟头越来越短,他知道杨昭也快回来了。他心底烦透了陈铭生,可还是不得不求他。

  “你、你别跟我姐乱说!”

陈铭生看着他,杨锦天有些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急促道:“我没——我没抽那个!他们要给我,我没碰!”

陈铭生还是没有说话。

杨锦天已经绝望了,他冲过来抓住陈铭生的胳膊,说:“我真的没碰——!你别跟我姐瞎说!听见没有——!?”

陈铭生本就没扶拐,单腿站着,此时被杨锦天突然一拉,差点没摔倒。他一手扶住路旁的电线杆,一手把杨锦天抓着他的手拉开。

“我操!你到底听见没有——!?”

陈铭生看了看眼眶泛红的杨锦天,撇开眼,低声说:“我知道你没碰。”

杨锦天愣愣地站在当场,最后终于松了口气一样,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陈铭生把烟头掐灭,将最后一口烟吐了出来。

他知道杨锦天没碰。

今天没碰,以前也没碰过。

哪个瘾君子会对毒品一词惧怕成这个样子。

杨昭回来了。

她来到杨锦天面前,杨锦天偷瞄了一眼陈铭生,看到他看向其他的地方,这才转过头与杨昭对视。

“小天,虽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我想我有必要再跟你提一次。”

杨锦天默默地看着杨昭。

杨昭说:“那个刘元人品有问题,下次你不要跟他一起玩。”

现在杨昭说什么是什么,杨锦天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司机。他点头,说:“知道了。”

“好。”杨昭说:“那回家吧。”

陈铭生在一边听得好笑。

不过,有了之前种种事情的铺垫,杨昭能用出这种教育方法,他也没有太奇怪。

陈铭生开车送杨昭和杨锦天回家。

杨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路上杨锦天几次偷偷看陈铭生,见他没有要说破的意思,渐渐放下心来。

稍稍平静了一些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姐姐。

十七八岁正是最敏感的年纪,他隐约感觉到杨昭和陈铭生之间有些奇怪。他说不出那种感觉,也无从谈起证据,因为从上车到回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对视,一个眼神都没有。

回到家,杨昭问杨锦天饿不饿,杨锦天折腾这么一下,哪还有胃口吃饭,垂着头洗了澡就睡下了。

杨昭坐在书房里继续给杨锦天整理试题。

只不过这一次,她做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回想起那个叫“冯哥”的男人,回想起杨锦天独自一人闷头坐在沙发上的场景,她打从心底可怜杨锦天。

他本不该是那样的人。

杨昭觉得,每个人生来都是一样的,但是随着慢慢成长,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她不会妄评他人的圈子,她只是觉得,杨锦天不该在那里。

他很痛苦。

每次看到杨锦天跟刘元这样的孩子在一起玩,杨昭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杨锦天把自己囚禁住了,他的身世就像一个枷锁,铐在他的脖子上,拉着他不断向下、不断向下……

杨昭几次站起身,来到杨锦天的卧室门口,可是她没有推开门。

她觉得焦虑、迷惑,可她依旧不知道要如何同杨锦天说。

反复数次后,杨昭听见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陈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