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献祭

年中祭祀的当日艳阳高照,虽说才六月,白日里却热得很,直到快入傍晚才渐渐透出一丝微微的凉意。

顾渺已经换上了正式的跳祭祀之舞的衣裳,坐在步辇上里被抬上长夜山。长夜山离皇宫并不算远,只是山路略微有点长罢了,不过本就是座小山,即便是山路长也没长到哪里去。

他低着头,一身轻薄的红纱衣随着风飘荡着。今日被司舞长强迫带上了红色的面纱,面纱外边还挂着几条珍珠链子。

作为祭品,他在献祭前不应该被其他人看到。而且提前三日东宫主殿就被封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这三日里他必须日日焚香沐浴,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显示出来。

一路上南梁的百姓都在路上目送着顾渺。他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完全无视了站在两旁的百姓们。

上一世他不愿意献祭,无数的百姓出来抗议,说他身为太子,就应该有为天下苍生,为百姓子民牺牲的准备。

这些虚伪的人,只要不触犯他们自己的利益,对任何的牺牲都盲目歌颂,而忘记牺牲之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要让他们付出,便会对此深痛恶绝,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嘴脸。

顾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头便看到祭祀台离他越来越近。

祭祀台位于长夜山的半山腰附近,周围种着成片的合欢树。树林后是一座奢华的宫殿,传说中恶龙被封印在宫殿之中,如果不献上祭品,恶龙便会冲破封印,为祸人间。

可是除了国师却没人见过传说中的恶龙。

此时国师就站在祭祀队伍的最前边,充当与神龙沟通的使者。今日他穿着最为华贵的祭祀礼服,手持礼器,意气风发,仿佛有什么事情得偿所愿。

顾渺不明白国师的心思,也不想明白。

很快祭祀队伍来到了祭祀台下的台阶上。由主管祭祀之事的司礼开路,步辇随着司礼的命令落到地上。

司礼的队伍缓缓下跪,对着祭祀台以及祭祀台后边的宫殿行跪拜之礼。整个祭祀队伍在司礼的指挥下排列成一个蛇形的阵法,再按照特定的礼仪进行祭祀之前的礼仪。

国师则是缓缓登上祭祀台,右手举着礼器做出让人看不懂的动作来。

作为祭品的顾渺缓缓地走上祭台,按照之前说好的步骤踩上祭祀台上最高的台阶。

祭祀台最高的一层呈圆形,整个地面都被一层处理过人皮包裹着,下边略微有些空,踩上去柔软又坚韧,还会发出鼓一样的闷响。

等顾渺走到最后一个台阶上,国师的动作已经完成。

“请太子殿下完成祭祀之舞——”

司礼尖尖的声音让人耳朵都难受起来,顾渺站在最后的台阶上,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脱下鞋子,赤脚登上祭祀台,踩在了拥有奇怪触感的人皮上。

祭祀台的触感非常不好,上边铺着的确实是人皮,上一世他跳舞的时候便能感觉到。

他抬起头来,祭祀台对面的远处是一座观赏台,此时他的父母,他的弟弟,还有朝中受倚重的大臣,都在此处望着他。

这种羞耻的感觉让他脸颊绯红,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既然上一世从这里结束,这一次……不如从这里开始。

他曾经死在这座祭祀台上,今日他要在这座祭祀台上……做个了断。

顾渺深吸一口气,悄悄握紧了手,然后在飘渺的丝竹声中开始了祭祀之舞。

红色的纱衣轻飘飘的,被傍晚的风温柔的吹起,在半空中缓缓飘荡着,宛若下凡的仙子一般。

顾渺的皮肤白皙,在房间里拘束了一个多月之后显得更加白皙,甚至可以说是苍白,这样的白与红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祭祀之舞动作柔软,需要体态轻盈,身子柔韧。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顾渺还是难以完全把身子练开,每当需要做高难度动作的时候总是会痛得他双眼含泪。

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似的。

每当此时,红色的纱衣普通蹁跹的蝴蝶一般在他的周围飞舞着。衬着他微红的眼角,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站在远处观赏台的林崖香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他从没见过这样勾人的太子殿下!他若是知道顾渺仅仅是跳个舞就能勾起他的欲望,是绝对不会轻易让顾渺直接献祭的!

站在祭祀台上的人实在是太过美好,无论是纤细的腰身还是略微颤抖的雪白玉足,都让人想要一亲芳泽,狠狠的按到怀里□□。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祭祀台后的宫殿屋顶上突然多了一位玄衣青年。他所在的位置极为明显,但是好像谁都无法看到他似的。

青年懒散的躺着,眼睛却一直盯在不远处跳舞的顾渺身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间,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挥,一层无形的能量把祭祀台与其他人的目光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