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页)

与此同时,可怕的天雷再度劈下!

顾暝渊面无表情地沐浴在雷电中,手中动作不停,上古禁术继续施展开来。

——他要将眼前这人,对天地感知途径彻底封禁。

先天道体为天地所眷顾,即便炼制成剑,亦无碍于其对大道的感知,凭姬临川的悟性,以魔器之身问道亦无不可,但被此法封禁后,便彻底断绝了此种可能。

如此,修为想要提升,便只能走魔修杀戮炼魂之道,为天地所不容。他倒是要看看,当记忆感知皆被封禁,姬临川是否还能一心向道,至死不渝?

就在封禁完成的那一刻,顾暝渊心底陡然涌起一阵莫名心悸之感。

仿佛有什么重要至极的东西,被他亲手毁灭,再不可挽回。

三年后。

魔域第七重,荒境。

已是黄昏时刻。无垠的荒境深处却是一片血气冲天之景,浓郁血气与如血残阳交织在一起,残酷而瑰丽。

到处皆是堆积的尸骸和残破的法器,尸体死不瞑目的惊恐神情仍旧凝聚在面上,却已没了生息。

在这满目血腥中,静立着一人。

一袭黑衣,魔气森然。

苍白肌肤似月色凄冷,墨色长发蜿蜒身后,暗红眼眸诡艳得近乎妖异,透出鬼魅邪恶的意味,周身血腥味极其浓郁,分明是个杀人无数的魔修。

然而他的五官却是极清冷的,倘若闭上双眸,便像极了那些个无欲无求、淡然出尘的道修。

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刃沾血,神色漠然。

剑锋所指,是个跌倒在血泊中的魔修。

这魔修中年模样,长相阴鹜,狠狠盯着眼前之人,自知无力回天,话语便愈发放肆:“……哈哈哈,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远万里奔波而来,屠我教众赶尽杀绝,仅为了魔尊那荒诞理由……”

“离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一道剑光划过,中年魔修未尽的话语便卡在了喉咙里,瞳孔微微扩散,已是尸首分离。

“废话太多。”离渊冷淡落下一句话,随后指尖轻抚手中长剑,面无表情地拭去上面鲜血。

不久,远处跑来一年轻修士。

“师兄,”这年轻修士战战兢兢唤道,面上恐惧恭敬,“我已搜遍鬼门宗上下,并未发现血魂珠所在,想必是阴魔老祖那厮藏的太紧……”

他口中的阴魔老祖,便是方才死在离渊剑下那中年魔修,修为已臻至化神期,乃荒境中一尊大能,以修鬼道之法闻名。

然而对于离渊而言,这世间对他最无用的,便是鬼道之法,是以方可跨一大境界,将阴魔老祖斩杀于此。

年轻修士忐忑不安说完,抬头望向离渊,却见那双暗沉无光,仿佛干涸血迹的眼眸不带感情地扫过来,里面仿佛隐藏着无尽血腥炼狱。

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是…是梓州办事不力,请师兄责罚!”

离渊沉默几秒,突然道:“我很可怕?”

徐梓州面色泛白,不敢回应,只低头颤抖,唯恐说错一字便性命不保。

也怪不得他如此惊恐,如今这魔域之中,已无人不知离渊凶名。

其自五年前拜入魔尊座下,之前姓名来历全然空白,知情之人对此缄口不言,暗中却流言四起。许多人也曾猜测其乃八年前失踪的姬临川,毕竟普天之下百年结婴的天才又有几个?

只是上玄仙宗早已出面否认,并将姬临川魂灯已灭身死道消的情况告知天下,竭力与这魔修撇清关系。

而离渊本人虽未否认,却深居魔宫之中,寥寥几次现于人前必大开杀戒,见过他的人大部分都去见阎王了,自然无人可站出来验证流言。

此次被宗门命令前来协助离渊,徐梓州其实是万分不愿的,唯恐这喜怒不定的杀神一个手抖,便将自己一条小命拿了去——他可是亲眼看过离渊单手执剑展开杀戮时场景的,其手段之凌厉狠辣,非寻常魔修所能及。

徐梓州正兀自恐惧,离渊却早已收回目光,停下拭剑的动作,冷淡道:“起身走罢,东西已得手,不必再寻。”

带着血腥味的风吹拂而过,徐梓州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抬头,却只看到离渊的背影。

残阳之下,那人的背影静默而孤独,脚下是无边血迹,头顶却是逐渐暗下的天幕,和慢慢消逝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