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常泓挂电话的时候还在愤愤,打什么球,人家都准备热情似火地本垒打了,他一单身狗还巴巴地凑上去问人家打不打高尔夫球。

而另一边,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车里的气氛并不像常泓想象得这么热情似火。一时间,只能听见彼此按捺的呼吸,没人出声。

肖闻郁撑着椅背,贴在沈琅颈侧缄默片刻,薄唇略擦过她温热的耳后窝皮肤,拿了手机撤回身。

“……什么时候学会打高尔夫的?”沈琅被吻得有点儿难耐,随口扯了个话题,“以前我以为你不会打。”

多年前在沈宅的时候,沈琅曾在沈家的高尔夫球场上,当着众人的面理所当然地认为肖闻郁不会打高尔夫,漫不经心地回绝了沈立新让她去和他打一球的提议。

肖闻郁开了后座车门下车,闻言回头看向沈琅,顿了顿回:“当初确实不会打。”

沈琅了然。他是后来才学了。

刚才车里光线昏昧,此刻肖闻郁开了车门,沈琅才注意到他的耳廓不知道什么时候泛着颜色,在车外商业街的霓虹灯光里异常明显。

对比他笔挺不苟的领带西装,有种反差迥异却意外搭调的特质。

越相处下来,沈琅越觉得肖闻郁是个很能藏得住事的人。

阔别八年,刚见面那会儿她只觉得他虽然看起来气质凌厉锋芒,但在感情上怎么都应该是属于矜持纯情那一类的,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他深藏不露,心机欲望都隐匿在心里。偶尔被她发现一角,揭开来,总能发现新线索。

肖闻郁关上车后座门,绕到驾驶座,开门坐进来。

车刚发动,沈琅继续刚才的话题,语含笑意,倏然开口替自己解释了句:“那时候大哥让我找你打高尔夫,我以为你不会打,还没挥杆就会让人看笑话,就拒绝了。”

虽然沈琅当初也有傲慢骄矜的大小姐毛病,但不像她两个哥哥那样,有想方设法让人当众出丑的癖好。

这点肖闻郁从很早前就知道。

他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眉目深邃而沉静,“嗯”了声。

“我以为经过那一次,你会在私底下去练高尔夫。”沈琅又道,“但后来我问过球场的球童,他们说你没再去过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是不喜欢打高尔夫。”

肖闻郁:“是不喜欢。”

沈琅像是已经预料到,顺着问:“那为什么又学了?”

他平时自己待着的时候并不下厨,却去学了堪比五星餐厅水准的好厨艺;应酬时对来搭话的异性冷淡疏离,却去学了几乎需要贴面的交谊舞;不喜欢打高尔夫,却还是在多年以后学会了它。

而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是象征,并不需要迎合上流圈的规则去学会这些。

沈琅和镜子里的肖闻郁对视,漂亮的眼尾微弯,语调放得轻而慢:“我可不可以自作多情一点……其实你去学高尔夫,是想要跟我一起打?”

肖闻郁紧盯着她,眸光微动。

这话换了别的哪个女人说,都要让人觉得是自我感觉太良好。

但是在他和沈琅之间,她永远不会是自作多情的那一方。

这么多年,肖闻郁身边从不缺殷勤搭讪的女人,华尔街金融区的夜晚纸醉金迷,酒宴应酬上的女人也大胆奔放。

曾有女人紧贴过来要为他点烟,笑容妩媚,红唇翕张:“我和Vanessa都在猜测,你今晚会邀请我们两位的哪个人一起共度夜晚。”

肖闻郁冷淡不理,兀自敛眸点了烟。见女人失望离开,旁边的白人同伴询问他东方人是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直接的调情。

他当时给的答案很简略:“分人。”

同伴恍然领悟:“你喜欢哪种女人?”对方猜,“那些温柔的,知性的,还是天真的?”

而肖闻郁在丝丝缕缕的白雾中略顿,掐灭烟,淡声回他:“The one.”

那个人。

现在那个人笑眼盈盈地在问他,做了这么多,是不是为了她。

此刻,车开过车流拥堵的绕城环路,肖闻郁刹车停下,在后视镜内瞥沈琅一眼,低低沉沉地开了口:“是。”

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承认得直截了当:

“一直是。”

周六天气好,碧空万顷。常泓约老林出来凑了个局,约在品盛馆。

品盛馆是家高尔夫俱乐部,在市郊占地广阔,内设多个专业高尔夫球场。五月初草皮长得好,正好是打高尔夫的时候,这些球场平时有一部分都会空着,预留给俱乐部内的那些特定会员。

两人到得早,已经在球场上挥了几杆。

老林打了会儿,大汗淋漓表示实在打不动了,坐回休息亭内中场休息。

“老林你就是欠运动,我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还没这么胖呢。”没人陪打球,常泓一个人追着球打也没意思,他随手把球杆给球童,摸出手机打电话,“我问问闻郁他们什么时候来,跟你打忒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