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页)

厨房熬好了药,惊絮恭敬地端给了谢昀,虽说她于心底还是更想将药端给一旁吊儿郎当靠在衣架上的国舅爷。

药有多苦多涩,闻着味儿就能猜个七八分。朱公公本想去端惊絮手中置着汤药的玉盘,哪知谢昀先一步,连带着托盘都一并接了过来。

他腹部伤势也未大好,腿也未好,此时支了一软椅,软椅上置了一软簟,他便这般挨着坐于雁回床榻边。他将玉盘放置自己腿上,然后执起玉勺,在琉璃碗盏中舀了一勺汤药,便要喂给始终昏迷的雁回。

“啧。”

有人不赞同地发出异声。

众人循声而望,是国舅爷,只见国舅爷皱起了眉,望着谢昀道“有你这般喂药的吗?”

谢昀顿了顿,看向国舅爷。

国舅爷抬高音量,道“没看着还冒着热气呢,这般滚烫!一碗汤药下去,这丫头怕不止废了足,连口舌也要因你废了!”

谢昀“……”

若不是国舅爷字里言间的‘因你’二字,谢昀真想叫国舅爷滚出去。他忍了国舅爷的指指点点,轻轻吹了吹玉勺中的一瓢汤药,微微晾冷后,便送入雁回口中。

只见黑如墨汁苦若黄连的汤药顺着雁回唇角漫过脸颊。

国舅爷“啧。”

谢昀“……”

国舅爷问“你到底行不行?”

谢昀忍了,他复又舀了第二勺汤药,吹了吹,小心翼翼地要往雁回口中送。

国舅爷“啧。”

谢昀冷道“你有完没完?”

国舅爷不以为然“你手抖什么?”

这满天的皇亲贵胄中恐怕也只有国舅爷一身粗粝,谢昀当日失血过多,虽近日补药不断,如今身体还是虚弱,因而此时喂药时手便不受控制的轻颤。

似乎也是想到了这点,国舅爷终于开恩般噤了声。

谢昀这才将汤药重新送入雁回口中,可饶是谢昀再小心,动作再轻缓,一勺汤药恐怕雁回只有舌尖沾了一点,其余全部灌入衣襟中,又顺着淌到了床榻,浸入被褥。

国舅爷憋着没作声。

谢昀接过惊絮递来的丝帕,将雁回面上的药渍擦拭干净了,这才并无不耐地又舀了第三勺。

“咳咳……”国舅爷咳了下。

谢昀一惊,将药都倒在了雁回面上,连惊絮都不免心疼起雁回来。

杀意瞬间向国舅爷袭来,国舅爷心疼地看了眼雁回,但他特别无辜地回望谢昀。他只是太久未闻熏香,在这宛若暖阳当空的帐中呆的久了喉中便有些酥痒,他一个没忍住……

国舅爷自觉自己多余,便准备出去,星河正要跟上。

身后谢昀以为国舅爷是看不下和眼不见为净,冷冷道“你行你来?”

朱公公复杂地看了谢昀一眼,在心底直直摇头,说谢昀城府深如渊呢,有些时候又单纯如稚子。

国舅爷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些,这才装作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模样,上前夺了谢昀手中的碗盏。

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着,明明垂眸便可窥雁回容颜,却始终不多投去一眼。他舀了一勺汤药,轻轻拨动,让划破的气流浇灭了些温度,这才缓缓将玉勺放置雁回唇边。

轻轻托起玉勺,将汤药缓缓灌入雁回口中。

其实,国舅爷也没好说,他自己也是半罐子水响叮当,没照顾过什么人,行军作战时倒经常有人受伤,他都是捏着受伤之人两颊,迫使双唇微张,随后一碗汤药就灌下去了。

简单粗暴利落省事,药到病除。

但换了雁回,国舅爷便不敢这般了,到底是心中放着的人,除了温柔以对别无他法。

国舅爷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干。

他托起的玉勺弧度太高,而这玉勺勺面较大较深,一勺下去,雁回竟呛了起来。

惊得国舅爷连连蹙眉,手中端着的琉璃碗盏一个没注意,啪得摔地。

顷刻间,四分五裂,药汁飞溅。

谢昀冷哼“舅舅此举倒让朕想起了一人……”谢昀一嗤嘲讽道“想必舅舅学识渊博,又本是随军打战之人,那纸上谈兵的赵括不知舅舅是否有所耳闻?”

国舅爷难得被谢昀说得无语凝噎。

帐内气氛顿时尴尬起来,除了惊絮心疼自家主子,其余人竟在这沉甸甸的空气中嗅到了争风吃醋的味道。

“罢了。”国舅爷很快恢复过来“是我不好,这便先行告退,不惹圣上不快了。”

做错事的国舅爷溜得倒是快,他行如风,一路溜进了厨房。

霸道地将衣袖一捋道“我熬药总是在行的吧!”

说完,拿起药蛊烧水熬药一气呵成。

一个时辰后,大梁军营之中,某个营帐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国舅爷放肆只有0次和无数次。

哈哈哈,遇到这两个男人,雁回实惨。心疼女鹅,抱抱她。

今天有点感冒,就暂时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