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页)

国舅爷撤回视线,对上星河的眼轻轻笑了下:“出息了。”

许是主子难得夸赞自己,星河便如寡妇家的傻儿子般直言道:“奴还瞧见了,主子这笑并非发自真心甚至还带了几分苦涩,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国舅爷道:“你再多言一句,我便扒了你舌头让你切切实实体验一番哑巴吃黄连。”

星河:“……”

国舅爷长长叹了声,跃身而下。修长的手扶起石案上那瓶被雁回碰倒的酒壶,发现其中残了点余酒,便毫不顾及地一饮而尽。

末了,一抹嘴‘啧啧’两声,说不清是感叹还是什么。

“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策马看尽长安花,春风得意马蹄疾,谈笑凯歌还。”国舅爷将雁回给予他的评价好好的重复了一遍,从中品砸出来几点意思,面上出现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但眼底又有难以消融的晦暗:“这小丫头对我评价倒是高,嗯,也很中肯。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一连说了两声‘没想到’,旁边星河还在待他接着往下说,但那人噤声了。

确实没想到,雁回对他印象如此好,好到让他又开心又有一丝……难过。

雁回回至自己房间,她既已经主动向那张三表明了身份便不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于皇家寺庙杀生是大事,张三虽不是她想的那人,但身份也确实古怪,她还得继续查下去。

手掌摊开,一封书信呈于掌心。

雁回拆开谢昀的回信,视线一扫,有些哭笑不得。谢昀的回信上并未写什么内容,而是就着她之前的信函,用朱色的狼毫批奏折一般写了三个大字——朕已阅。

亏她还担心什么机密暴露特地往后山去,不曾想是这么不痛不痒的三个字。

雁回将书信放置奁中,她隔着雕花的窗棂看了看外边的天。天蓝晴朗绿植茵茵,只是夹杂在其中的微风有些凉。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合上了窗转而推开门扉走了出去。

雁回顺着悠长的回廊穿过寺庙内院,随着她一起进寺庙的几个宫女偶尔唤她姓名,她也权当没听见。走过内院,雁回来到寺庙山门,殿堂外香火气浓郁,殿内左右分塑二金刚力士,殿中有僧人跪于软簟敲着木鱼,一派庄严肃穆。

她走进殿中,双手合什轻声唤道:“住持大师。”

那敲着木鱼的僧人便停了下来,皆侧目凝着雁回。有且只有一人依旧闭目手敲木鱼,嘴上道:“心猿意马,茫然若失。”

因雁回到来而分心的其他僧人顿露出羞愧难当之色。

“娘娘。”那人并未睁目却清楚来者的身份,待正殿其余人等都退了出去,主持大师才暂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那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娘娘就算现在知晓了又有何意义?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不等娘娘想方设法去探寻答案自己便能浮出水面。”

雁回沉默一瞬,在想住持大师到底是高深莫测还是有人提前向他支了招呼。

住持大师这才睁眼,端端凝着眼前的金像佛身,那佛像之下置着一桶灵签。

“娘娘若觉得茫然困惑不妨求上天给予启示,我佛慈悲当会为娘娘授道解惑。”

住持大师言尽于此,雁回便知晓她此番是从他嘴里套不出来任何话了。她也不强求,索性便依了住持大师的话,虔诚地向佛身作揖,将心中的迷茫于心中一一说了。

说罢,便上前端起签筒轻轻摇晃两下。

未几,从筒中摇下两根签来。

这平日里皆是择一根灵签解惑,雁回现在正欲从落在红绸的两根灵签中择其一,身后住持大师却道:“娘娘,这两签都是您的。”

雁回便将两签交给了住持大师。

住持大师先看其一,道:“下签。”

雁回抿唇,面上未兴什么波澜,安静地等着大师解签,便听见大师禅意浓厚的声音幽幽响起:“‘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雁回问:“何意?”

“娘娘关怀之人,身险命忧。”

雁回一愣,紧着问:“何解?”

“福祸旦夕皆由女子所起。”

雁回还想再问得更清楚些,住持大师又看了另一签:“中签。”

住持大师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雁回垂眸,这院落里的风夹着香火气息蛮横而来,山门中的烛火摇曳但始终□□着,唯一受害的便只有她,风蒲猎猎吹散了她的鬓发也吹得她额角胀痛非常。

“多谢大师。”雁回道谢决然而去,留下一殿寂静。

“山门有三,意为‘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住持大师敲响木鱼,对着朱漆大门外道:“两位施主请进便是,何必帘窥壁听。”

话音一落,大门一掖便真的出现两人,便是坐在四轮车上的国舅爷以及推着四轮车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