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是替身

沈劲再也受不了, 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

铝制的垃圾桶盖子被他踹得翻起来又沉下去,在医院的大厅里发出剧烈的声音。

有路人侧目,看向这个暴怒的男人。

沈劲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眼神狠戾, 看着闻益阳, “所以你也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我很羡慕你。

——羡慕你长得比我好看。

——尤其是这道疤,都好看得恰到好处。

……

现在想起来,这些话,他妈的句句都是对他的嘲讽!

闻益阳张了张口,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里面走出来零零散散两三个人。

闻益阳往后瞥了眼, 没有人。

正好此时一个推着垃圾桶的老人推了过来, 沈劲往后一退, 给那位老人让路。闻益阳趁机往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伸长手将沈劲往里一拉, 再迅速地按上电梯门开关——

电梯上行。

闻益阳直接按到最顶层。

沈劲冷嘲道:“你想干什么。”

闻益阳说:“照镜子。”

沈劲嗤一声:“不必这样嘲讽我。”

闻益阳看着沈劲的那道疤,说, “其实你很幸运。”

沈劲自嘲似的,笑了声。这结局,算什么幸运。

“你是在她身边待得最久的人。”闻益阳说,“她以前也对我好过。可是那和你不一样。”

“她以前, 怎么对你的。”沈劲问。

“资助我, 带我去看鱼, 带我去写字,给我看医学书籍……”

闻益阳推推眼镜, 电梯叮了一声, 门被打开, 闻益阳又迅速摁住按钮关上,电梯继续下行,

“可是后来,只这样持续了三个月都不到,发生了一件事,她就疏远我了。”

沈劲问他:“什么事。”

“抱歉,不能告诉你。”闻益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能和你在一起两年,绝对不止是把你当成替身这么简单。”

沈劲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说她对你远没有她说的那么绝,但她自己没有意识到。”

闻益阳又按了下电梯,电梯继续上行。

“她有试着对你做在我身上做过的那些事吗?有试着把你改造成另一个陆柏良吗?有试着真的彻彻底底把你当成另一个影子去培养吗?”

闻益阳一连问完这三个问句,连自己都自嘲地笑了下。

沈劲看着他,咬紧牙关,把“没有”两个字吞在心底里。

他问闻益阳:“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嘲讽你。”闻益阳看着电梯里的沈劲,扯了扯嘴角,“两年了,明明什么有利条件都占尽了,唾手可得,却还是被自己放飞了,活该。”

电梯再次停在一楼,而这次,闻益阳没有再按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迈出去,回过头看着脸色灰白的沈劲:

“说实话,但凡你真的肯愿意去了解她,去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就会明白,她这几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

病房里。

陆柏良走进来,阮胭还没有睡。

她睁着眼,就看着白色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柏良问她:“怎么还没有睡?”

“不敢睡。”阮胭恍然被惊醒似的,看着他。

“为什么?”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温和地注视着她。

“像做梦一样,不太真实。”

“别怕,不是梦。”他问她,“腿和头还痛不痛?”

她摇头,“你怎么还在医院?”

“等一个小孩,我答应了她,今天给她讲故事,但她现在还没有来。”陆柏良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12”。

“你,还是这么,”阮胭握着床单的手指紧了紧,想到一个词,“君子一诺啊。”

陆柏良笑笑,没说话。

病房里的白灯亮堂,把他的眉目照得清润。

阮胭说:“真好,你一点也没变。”

陆柏良替她掖好被子,“你也没变。”

阮胭摇头,“我变了,哥哥,在和你分开的这几年里,我做了很多荒唐的事。”

他静静地听着,等她继续往下说。

“荒唐到你都想象不到出来。”阮胭看着他,像是一个在和神父忏悔的虔诚使徒。

神说,祷告、忏悔,就可以得到灵魂的鞭挞与救赎。

她还配吗。

“我和沈劲在一起过。”她看着他,“我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甚至如果你不出现,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真相,我会让他一直怀着对我的愧疚,为自己换取一个无忧的生活。”

“我早就已经变坏了,很坏很坏。”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

她说完了,不敢看他。

她是个罪人,最怕看到神父清明的眼。

灯泡闪了下,一秒不到的工夫,她却只是听到他说,“我知道。”

沈劲小时候对宋叶眉的意思,他们那群人都知道,今天在病房门口看到沈劲,再联想到阮胭和宋叶眉相似的模样,他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这个中可能,也就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