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棋逢对手90(第2/3页)

一分钟后,他穿好衣服拿起伞就冲出了屋子,在雨中奔跑。

去喻泽年家拿车钥匙,去车库拿车,一个左转冲了出去,雨刷拼命的工作,每一下都刷走积压着的雨水。

轰隆——轰隆——

雷声仿佛在耳边炸开,路上的车开的缓慢,唯独他,疯了似的。

那是喻泽年唯一在乎的,怎么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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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灯一赶到时,周围围了许多人。

这里有警察,拦着他不让进。他嘶吼着:“是你们打电话让我来的!”

警察被林灯一吼的一愣,后面有人从屋里站了出来,语调平平的说:“让他进来。”

外头嘈哄着,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

而里头,只坐了两三个人。

林灯一没打伞,在外头那一会儿身上已经湿了七七八八。

有人递给他一封信。

上头的字体工整有力,字迹相当漂亮——“喻泽年,林灯一收。”

那日,有位佝偻着的老人收完了破烂,在一栋别墅外头张望。

门卫推开他:“滚滚滚,我们这里没破烂给你,别在这碍眼!”

张爷爷被推的趔趄,手里的麻布袋被石头割破了口,三三两两的塑料瓶掉了出来,像狗一样被赶走。

他努力解释着:“我来找年年……”

“什么年年,没这个人!”门卫再次不耐烦。

“住手。”

黑色的门栏里,站着一位老人家。老人家面容谦逊,打开门走到张爷爷的面前。

“您找,喻泽年?”

“是的,年年他在吗?”

……

后来,大家在这间破土坯房前来往时,总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

再后来,越来越臭,越来越难闻。他们开始疯狂的敲门,敲的震天响,张爷爷都没能打开。

最后,警笛声在门前呜呜的叫着。尽管邻里都是粗人,但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直至今日。林灯一坐在木质的小板凳上,掩面不发一言。

警察在他对面,他声音沙哑:“你们能出去吗?”

警察招招手:“走吧。给孩子点时间。”

长久的寂静后,是信纸展开的声音。

“年年,小灯,你们好啊。

爷爷想你们了。

爷爷老了,想最后看看你们,可惜没看到。

我一生无儿无女,无妻子,但有爱人,也有孙子,还是两个特别优秀的孙子哩。

前几日,我去医院,医生告诉我,活不了太久。治疗呢,能延缓一年,不治疗吧,一个月。我想了想,算了。

我这一生无愧国家,无愧自己,无愧别人。

放得下生命,却放不下爱人,还有你们。

你们俩呀,爷爷我看的清。

我是真放不下你们啊。

小灯嘴巴硬,脾气犟,还好,年年会逗。一来一去,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互相喜欢,对吧?

几十年前,爷爷也是这样爱上的你们奶奶。

她走了,连着我的心一起带去了法国。我一生不娶,是因为塞不下别人了。看见你们,就想起了我当年。

满心喜悦,满心爱意。

和你们现在一模一样。

爷爷来世上一遭,看淡了许多。本来以为吧,一把老骨头,没什么放不下的,临了临了,惦记孙子们啊。

爷爷知道你们难,知道你们苦。当年在我小时候,要是有同性恋,那是要被放在火架上烤的。

我亲眼见过被烧死的一对,那烧完,骨头都黑了,还挂着肉。

可是我又想,他们有什么错呢?

我怕你们跟他们一样难,怕你们被现实打击的直不起腰。

爷爷就想跟你们说一句,孩子,别怕。

不管怎么样,不管我在哪里,爷爷都支持你们。

真爱永远不会被世俗牵绊。

你们要勇敢。

爷爷啊,在港口等了一辈子,没能等来你们的奶奶。

没事儿。爷爷心甘情愿。

你们不一样。

你们会等到的。

我知道,我活不长。爷爷没什么东西能给你们,只有一块花田还有这点积蓄。

爷爷请求你们,帮我好好照顾那块花田好不好?那是奶奶最爱的花,这样就算在地下,爷爷我还能带她去看一看。看那一片风信子,看我一颗真心。

也请求你们,将我的骨灰洒向大海。

我在港口等了她一辈子,不想等了。我想乘着海浪去找她。去法国,去彼岸。

月月年年,总有一天,我会飘过去。

年年,小灯。谢谢。

信到此,再没了。

林灯一从信封中掏出一张存折,打开,里头是一万零九块钱。钱数不多,存折的页数却很多。

零零散散的加上十块,减去两块。又加上二十,加上五块,减去几块。

穷苦人的一生,甚至连完整的一百都没见过。却存了整整一万。

外头雨还在下着,连着房梁的屋顶漏了几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