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2/3页)

陈娇娇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气得没法,宛如胸口被对方狠狠扎了无数刀,只得又令丫鬟带着手上大堆未送出去的礼物一脸愤怨走了。

李延玉哀声叹了口气,什么是该来的不来,该走的不走,他现在,可算体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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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黄昏,空中又飘起一颗颗细小雨丝。蔻珠手撑一把油纸伞。

她到底还是又来到了那个地方——历经千辛万苦,时常找,时常等。

是的,就是那个西域神婆,号称会给人催眠、想起前世今生的老妪。

蔻珠最近一忙活停下来,就又会在那天河灯节晚上老妪所出现的地方不停寻找她、等她。

她弯弯嘴角,笑了,今天,可总算是等到了。

“婆婆,是我,您可还记得我吗?”

她收拢了雨伞,慢慢地蹲下来,轻轻从袖袋掏出几枚铜板递给那老妪。

老太婆还是那天同样的装束,穿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头上脸上围罩着一条长长的麻花酱紫色面巾。

左手一直拿着串摇铃在摇,面色苍老,眼如枯井似水。“哦!姑娘,是你啊,我自然记得的!你今天,还是来寻找你的记忆,是不是?”

蔻珠点头说是。老妪慢慢地露出一脸神秘笑了。“姑娘,其实我很想奉劝你一句,一个人,如果有幸能忘掉世上那些令你不痛快事,其实是好的。你又何必执着于去将那些不好的东西回忆起来呢?”蔻珠说:“我心里每天都不踏实。”老妪:“不踏实?”蔻珠低低垂着睫毛,抿抿嘴角:“我想回忆起,不单单是因为我想知道我过去和前夫到底发生过什么,主要还是,想知道我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两个人对话似乎都很玄惑,有一种心领神会、不释自通的感觉。就仿佛,她说什么,老妪都能理解听得懂。

老妪道:“那好吧,你先坐在那里……”

老太婆又把那串铃铛拿在蔻珠眼睛下摇晃起来。“现在,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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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绵绵续续地,从医馆黛色的屋瓦槽缝一滴滴往下落,线落如珠。

今日医馆也没几个病患,苏友柏眼见天气不佳,心情也颇为低落,早早地结束关掉大厅门,回了后院,又垂头丧气,找来一壶白酒慢慢坐在阶沿下喝。

李延玉正在一耳房中带孩子,他还在疗伤养病,前几天看着都要好了,结果伤口化脓不慎受了点感染。

儿子汝直正在窗下埋头练字写文章,苏友柏坐在阶沿下慢慢回头去看。

喝一口酒,眼睛微眯着,心里烦一次。

那四岁的小汝直娇憨稚嫩的声音,口中轻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苏友柏仰头又啜一口酒,牵袖子擦擦嘴角,笑了。这是他老子教的。

忽然回望这几年的人生,他居无定所,漂泊无踪,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李延玉不知何时走过来,轻撩黑色袍角,同他一起缓缓并肩坐下,问:“还有没有酒?”

意思是,也给他喝两口。

苏友柏用手指指厨房,“你自己去拿。”

须臾,两个男人各拿一瓶酒,坐在阶前边赏雨喝酒聊天解闷。

雨水依旧迷离在两人眼前织成一道轻薄帘幕,这种和谐心平气和的相处画面,两个男人在同一个院子住得久了,想来还是头一遭。

李延玉喝了两口,忽然道:“你说,咱们现在这样瞒着她,是不是不太好?”

苏友柏冷笑:“你要是敢说,你就去说?”

李延玉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起来,想是喝得高了,埋头靠在苏友柏肩膀上。“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不说也不是,说了也不是。我真是太怕失去了!……”他捶着胸窝子,不停打着酒嗝。“儿子不能没有娘,也不能没有爹,我真的离不开她。为什么以前好多看不懂的事,现在都统统看明白了?”

苏友柏把他往边上一推,“滚,滚一边去,要是吐我身上了看我凑不死你。”

忽然,也回头抱着李延玉肩头埋首哭起来,声音伤感道:“我有时候也常常在想,我又算什么呢?说来说去,我这么些年,到底在你们俩人中间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是个道具?是个第三者是吗?她需要我的时候,我陪着他;她不需要我的……哦,不需要我的时候……你他妈的又出现了!我太累了!我简直太想退出了……不,不,我应该从来就没有参与到她的世界里过,何来退出一说。”

李延玉道:“我很羡慕你。”

苏友柏道:“不,我羡慕你。”

李延玉:“不,我还是羡慕你。”

苏友柏冷笑,反问:“你羡慕我什么?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羡慕的?你们俩有个儿子,光这一点,就比我强多了……瞧啊,你那儿子多可爱,你给他教育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