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第2/3页)

“而是什么?”咸丰好奇地问。

韩秀峰偷看了一眼,见皇上的脸色并不是很难看,小心翼翼地说:“禀皇上,臣身为掌园囿禁令的奉宸苑卿,好不容易来一次夏宫,自然要在宫内转转,瞧瞧哪些宫殿庙宇要修缮。”

咸丰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不禁叹道:“这一说朕想起不少事,当年朕命你以永定河南岸同知统领河营,你奏请派河营兵勇轮流去阵前效力,免得那些兵勇上了战阵手足无措,后来那些兵勇都派上了大用。

记得朕还曾打算出京瞧瞧万年福地,而你呢竟率河营员弁提前几个月去东西二陵实地查勘以便护驾,可惜朕最终没能成行。

再后来朕调你回京问夷情,你主动请缨筹设‘厚谊堂’,专事打探西夷动向。不管什么事都想在前头,不像别人那般得过且过。”

“皇上,您日理万机,竟还记得这些……”

“只要是实心办差的,朕又怎会忘?”咸丰反问一句,转身拿出三道一大早命人翻出来的折子,递上道:“既然不饿,那就先看看这几道折子,你现在署理奉宸苑卿,这也是你份内之事。”

韩秀峰不知道皇上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只能恭恭敬敬地接过折子,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数。

这三道折子都是关于南苑的,并且上头都有皇上的御批。

第一道是三朝老臣嵩龄四年前上的,奏请允准将南苑垦荒屯田,以筹措帑银兴办团练。皇上御批“八旗乃天下之本,占其练武之地,万万不可,贸然垦荒,绝难允准”,将其驳回。

第二道是嵩龄所奏被驳回三个月后,时任侍读学士德奎上奏的,称“奴才知道南苑为八旗演练骑射之地,又为皇帝游猎场所。但近来天下战事频繁,此地荒废已久。奴才近闻有佃户刘瑞等人,入内私自耕种,已成事实,可否就势弛禁,令民人耕种,并借此招来乡勇,编组团练。”

从御批上看皇上颇为恼怒,谕曰“南苑为我朝习武之地,屡经禁止私垦。前有嵩龄奏请,被朕驳蜀犬吠日,汝难道不知?”

而固执的德奎又上折奏称“奴才虽知前事,但今夕异情。现虽有禁垦之令存,然民户实已越境入垦,不如将计编组团练,适可壮士军威。”

结果可想而知,皇上御批怒斥道:“民人越垦,何不速集兵丁尽速驱出,汝今日狡辩,显系受人怂恿,巧借团练之名,以实现牟利营私之实,甚是可恶”,并谕令将德奎革职交刑部议处。

南苑败落是不争的事实,嵩龄和德奎所奏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正如他们在折子中所说:南苑四周绵亘百五六十里,按亩计地,应得八千余顷,除养牲等处外,可垦之地尚有四五千顷,任其废置,既觉可惜。若招佃垦种,以每亩收粮二石计之,一岁之中可得百万石。以此项散布京畿,京中既可资接济。而附近贫民,皆可前往工作,得佣值糊口……

只是他们没想过这事关皇家的颜面!

韩秀峰不认为皇上召见只是为了南苑垦不垦荒这么简单,毕竟该私种的地方已经被附近百姓私种了那么多年,该荒的也荒废了不少年,想了想放下折子道:“禀皇上,臣不认得嵩龄,但臣不止一次听说过嵩龄的事。”

“他怎么了?”咸丰下意识问。

“他不只是不识大体,而且糊涂透顶,臣听说在嘉庆朝时,他居然奏请用玉币,称以白玉制为圆璧,名为上品,其值百金。稍次者为中品,其值五十金。又次者为下品,其值十金,简直谬妄之极!”

“没想到你竟知道这些,看来朕让你读的那些书没白读。”

许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韩秀峰不敢再让皇上绕圈子,接着道:“不过正如嵩龄、德奎所奏,是有不少不法之徒入内私自耕种。臣身为掌园囿禁令并驻南苑的奉宸苑卿,绝不能视而不见。斗胆奏请调河营入内,尽速将其驱出,然后昼夜巡察,严加防范,免得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见皇上若有所思,不置褒贬,韩秀峰意识到这个借口有些牵强,就这么调河营驻南苑理由不够充分,急忙躬身道:“永定河故道便在苑内,河道梗阻,几个海子易发水患,臣以为苑内河道和那几个海子也该整治修缮了。”

咸丰满意的点点头,想想又问道:“入内私自耕种的不法之徒要驱出,苑内的永定河故道和几个海子要整治修缮,这要调多少河兵,要花多少银子?”

“禀皇上,臣以为驱逐不法之徒也好,修缮整治河道海子也罢,这兵在精不在多,多了只会徒耗钱粮,臣觉得有三四百人足矣。”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所需钱粮,臣可在苑内自筹。不过想办好这差事,光靠臣这个奉宸苑卿办不成,要是有慎刑司会办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