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雅各布再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 雕塑般站在谢菲尔德的身边待命。

明明与安娜还有一段距离,他的感官却忽然敏锐了起来,能听见她因谢菲尔德而急促的呼吸声, 能看见她浓密纤长的黑睫毛, 甚至能听见她静脉里血液流动的潺潺声。

她像个小情人似的, 坐在谢菲尔德的腿上,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毫无规矩地把玩着他的领带。她穿着露腰上衣,胳膊稍微一抬, 就会露出一大截纤细的腰肢, 肚脐犹如盛着甜蜜毒汁的小碗, 让人有一种虽死也要品尝的冲动。也不知道他的先生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或许,根本没有无动于衷, 毕竟以他的先生的力气,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这个娇小的迷人精, 他却任由她放肆地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们是两情相悦。

雅各布心想。

就在这时, 安娜忽然用两条蜜黄色的胳膊搂住谢菲尔德的脖子, 垂下头,在他的耳边咕哝了一句什么,两只脚不安分地晃来晃去,露出沾满草屑的发黑袜底。

谢菲尔德一边听她的耳语,一边单手扶着她的后背, 俯身下去,想要倒一杯威士忌。

不知是否雅各布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动作,谢菲尔德的嘴唇会擦过安娜薄薄上衣里的圆润。尽管只要谢菲尔德不侧头,就绝不会碰到那里, 雅各布的心神还是紧绷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已主动走过去,拿过威士忌酒瓶,低声说:“我来帮您,先生。”

谢菲尔德看了他一眼。

雅各布不知道谢菲尔德有没有看出他内心的鬼胎,他快要被这种感觉折磨疯了,一方面想要远离安娜,远离这个挑起他欲念及嫉妒的源头,一方面却不受控制地站在原地,幽灵似的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雅各布将威士忌杯递过去。谢菲尔德接过杯子,刚喝了一口,就被安娜吻住了嘴唇。她是个不知羞耻的性感宝贝,用胳膊使劲儿搂着谢菲尔德的脖子,吻得很着急,两片娇嫩的、柔软的嘴唇用力摩擦着他的双唇。

就在昨天,雅各布也被这张嘴吻过,只不过她吻的是他的侧脸,而不是嘴唇,吻的时候也不带任何欲念,甚至有些虔敬,他却被她的吻激起了肮脏、龌龊的歹念。

吻完以后,安娜将头抵在谢菲尔德的肩上,嘀咕说:“有点儿头晕。”

谢菲尔德用手指轻梳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傻姑娘。”

雅各布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先生用这样低沉溺爱的语气说话,想想也是,假如安娜是他的情人,他只会更加无节制地宠爱这个俏丽、娇憨的小姑娘。

可惜,安娜不会是他的情人。

安娜跟谢菲尔德讲了他们昨天去看的音乐剧,用比老爷们儿还粗野的言语,描述了两位女主角姣好的身材,活像一个色中老饕。讲到一半,她故技重施地呻.吟起来,软绵绵地说脚疼,想要谢菲尔德帮她揉揉。

雅各布觉得自己一定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嫉妒这种事?

他想离开冷静一下,却不由自主望了过去。

谢菲尔德没有立即帮她揉脚,而是先喝了一口威士忌,问道:“为什么会疼?”

“好像扭到了。”

“打羽毛球扭到的?”

安娜的眼睫毛扑闪了两下:“你怎么知道?”

谢菲尔德又喝了一口威士忌,平静地说道:“我离开的这一个月,你脚扭伤了四五次,我在想,要不要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骨头。”

安娜恼羞成怒:“那你揉不揉嘛!”

谢菲尔德把威士忌杯放在玻璃桌上,一只手臂穿过安娜的膝弯,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做完这一切,他半蹲下去,握住安娜一只脚。

雅各布扪心自问,如果他是谢菲尔德,会为一个没有出身、没有学识、没有修养的女孩做到这个程度吗?

也许了解安娜的灵魂以后,他会这么做,毕竟她的灵魂确实有趣,就算没有优越的出身和丰富的学识,也能吸引不少人,但他在没有彻底了解她之前,会跨出那一步吗?

要知道,谢菲尔德刚认识安娜那会儿,她还是个满口粗话的小姑娘——虽然现在也是;极度厌学——现在好了那么一点儿,但并不是因为爱上了读书,而是爱上了交际,学习成绩还是糟糕透顶;举止粗鲁不雅观——在谢菲尔德的面前会收敛一些,在他的面前简直比一些职业女郎还要放肆,坐在后座或沙发上时,两条腿会分得很开,吃下午茶时,着急了会用叉子敲盘子,还会像小狗一样护食,不允许他拿走她看中的小甜点。

想到这里,雅各布不由有些纳闷,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小姑娘的,她除了一张过于美丽的脸庞,可以说是满身缺点,还有些邋遢,就她那双脏兮兮的白色短袜,再迷恋她的男人,都会觉得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