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页)

“贺家出事了。”

耳旁响起的,是慕云行有如冰泉干净清凉的声音。

一听,正在穿外袍的柳青玉立时愣住了。“什么?!”昨儿夜里不是才大团圆结局的吗?缘何又出事了?

慕云行趁着柳青玉怔忪,三两下熟练地打理好了他的长发。“不是贺母,是隔壁一拨书生寻性滋事。”

“朱大姑帮助他们良多,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的,岂可恩将仇报?”柳青玉一时气结,“我下去看看。”

柳青玉顺着哭声在猪圈寻到朱大姑之际,那儿已涌过来了不少人,汪可受三人亦在现场。他不必靠近,便可以听到众人愤愤不平的议论声。

“早知道焦书生他们不是甚好东西,不敢想竟然连以怨报德之事亦做得出来!”

“听说昨日他们聚在一块儿议论朱大姑的不是,言说她猪头熊身很是恶心,这才惹怒贺家郎君,遭到了驱逐。”

“真真是枉读圣贤书的狗东西!”

“气煞我也!待到杭州,某必当好好宣传他们的白眼狼行径!”

凭靠听来的三言两语,柳青玉脑子里,很快织造出了一个东郭先生与狼的现实版故事。

这时候冯灵萄发现了他身影,连忙挤出人群,拉着他过来。然后不等柳青玉开口,他便指着朱大姑怀中的死猪,义愤填膺地道:“可恶的焦书生,因为记恨昨儿被贺冲赶走一事,临走前出于报复,特地用棍子敲死了大姑家的猪。”

汪可受不忍心地说:“瞧大姑这可怜的……”

对于彼时的农人来说,一头猪算得上是一份很珍贵的财产了。

想到这儿他顿了顿,再度出声道:“幸而及时卖了,尚可挽回一些损失。”

柳青玉却不是这么想。

盖因他昨晚上从茶水影像中听到了朱大姑和贺冲密谈,清楚那惨死的大猪并非寻常家畜,实乃他们夫妇的亲生儿子。

望向死死搂抱着大猪,哭得几乎晕过去的朱大姑,柳青玉倍感怜悯。

她这是死了儿子啊!

岂可卖掉儿子的尸身?

“我的儿!你醒醒!你睁睁眼再看看母亲啊!”朱大姑大放悲声,双目猩红一片,仿佛要滴血。

凝望触目恸心的一幕,柳青玉心里沉甸甸的,十分不舒服。

而与之不同的是,周遭金华书生满脸的古怪,奇怪于朱大姑居然把猪当成了儿子,自称是猪的母亲。

贺冲与贺母追赶焦书生一行而去,并不在场,无法帮助极度悲伤失去理智的朱大姑解释。柳青玉觉察到这一点,不假思索挺身而出,为其解困。

“听闻贺家无子嗣,于是多年前大姑便将此猪当做慰藉,亲儿子一般养着至今。将近十年的感情,而今失猪对于大姑而言无异于丧子之痛,无怪乎她这般失态。”

诸人茅塞顿开,凑到朱大姑面前七嘴八舌地安慰。

唯有汪可受、顾昉和冯灵萄留在了柳青玉身边,追问他从何处了解到的此事。

被缠得实在没办法了,柳青玉只好拉着他们走远,悄悄告诉内情。“那猪实际是朱大姑与贺冲之子,大姑怀胎数月辛苦生下的。”

“什么?!”

三人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震惊到有片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顾昉用手托起自己快掉地上的下巴,忍住心中震惊,极限压低音量道:“猪是……的儿子?”

柳青玉颔首肯定,相当之气愤焦书生的所作所为,忽然有一些后悔那日挺身相救,救回来了一个小人。

“天杀的东西,真真想掐死他!”获悉真相的这一刻,于汪可受三人心目中,焦书生已然等同于杀人犯了。

柳青玉喟然叹息,交代说:“我去取样东西,希望能够帮到大姑。”

他三步并两步疾驰至马车边上,敲响一块木头,问里头的慕云行道:“云行,帮忙找一下我的鹿衔草,急用。”

自打柳青玉明白自己心意开始,心里头便不太想称呼慕云行为“先生”了,方今着急之下喊人,直接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其音初初消散,下一瞬一只找不出瑕疵的手已伸出了小窗。

随着一长条木盒落入柳青玉手中,还有一句话飘进了他的耳内。“以后也要这般唤我名字。”

他面颊微热,故作淡定地“哦”了一声,忙不迭转身离去。

至猪圈,跑得呼吸急促的柳青玉,来不及歇一口气便道:“在下家中善酿美酒,数年前曾有一高人为得佳酒,曾以一奇草作为交换。听说对牲畜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大姑可否愿意一试?”

这一番高调的话语是用来应付诸书生的,东西的来历并不是这样,效用亦不止如此。

末了,柳青玉又在朱大姑耳边轻吐三字。“鹿衔草。”

相传鹿群公少母多,往往公鹿交一配总要配遍千百头母鹿。

跟成百上千的母鹿干完活塞运动,公鹿也就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