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女相认

萌萌嫩生生的小脸在她外套上摩挲着,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表情有些挣扎:“妈妈,怎么办?萌萌很生气爸爸说谎,可是萌萌还是觉得爸爸可怜。连我都离开他,他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房子那么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白沭北坐在车里,手指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车子发动,沉重地靠回椅背里,脑海中又不断地浮现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那种亲密无间的姿态,他如何都渴求不到。

白沭北觉得无力极了,那些曾经属于他的幸福、那些他唾手可得的温柔,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溜走,即将属于别人,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不敢逼林晚秋,不敢刺激她,她逃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她几乎快成为他的全世界,她可以轻易左右他的情绪,她已经让他完全变得不像自己。

白沭北头疼得厉害,最后打给了家里的司机过来接他。

白沭北回去之后,感冒反而加重了,咳嗽越来越严重,还时不时伴着高烧。

他以前身体很好,这次却真真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做病来如山倒。他的发烧反反复复,好像一场无法根治的顽疾。

林医生替他检查了好几次也没看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只能当一般的感冒来医治,偶尔低叹一声:“你这,还是心病。”

白沭北不说话,只是糟糕地发现自己越来越严重了。

他没法安睡,一入睡就会跌进冗长而可怕的梦境,昏睡的时间思念她似乎成了一种无法改变的习惯。可是他和她几乎没什么太美好的回忆,他对她不好,他辜负了她,这六年来和林晚秋的过往太揪心,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连带着他都备受折磨。

他不想去想,可是无能为力,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会自动播放,如七十年代的黑白电影,带着压抑而沉重的魔力。

他还会做各种噩梦,有时是林晚秋和林知夏结婚了,有时又是林晚秋带走了萌萌他至死也是孤单一人。各种画面交替着,久而久之,白沭北不敢入睡了,他强迫自己清醒,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

可是毫无用处,他依旧循环在这诡异的魔怔里。

白小黎一直在家里照顾白沭北,熬了粥,体贴地一口口喂他:“哥,你好歹吃一点儿,不然真的会撑不住的。”

白沭北脸色非常白,很薄的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他偏转过头避开她递到嘴边的白粥,黑密的睫毛隐忍地翕动,交叠在被褥外的手背上遍布着黑紫的淤青,整个人好像完全变了副模样。

只是那与生俱来的霸道和冷淡依稀尚存,他的嗓音由之前的低哑到现在已经烧灼得完全说不出话,却还倔强地抗争着。

白小黎停了动作,难受地坐在床边。

曾经,这个男人撑起了他们三兄妹的全世界,他是他们的主心骨,无论任何事、任何磨难,他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他们解围。在她心里,白沭北几乎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俯下身小心地询问:“哥,你是在想嫂子对吗?我去把她找来。”

林晚秋对白沭北那么好,一定舍不得看他受苦。

白小黎站起身,可是手腕却被床上的男人用力捏住了,他的额头滚烫发热,可是指尖却凉得没有一点儿温度。

他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摇头。

白小黎无法理解白沭北的心思,错愕地回视着他。

白沭北唇瓣微微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白小黎看他的唇形才隐约猜到他话里的意思:“别为难她,她不会来。”

白小黎心疼极了,看着自家大哥这副近乎自虐的模样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下来,她跺了跺脚,又气又急:“那你倒是吃点儿东西啊,嫂子又看不到你在这儿自我折磨!”

白沭北沉默地转过头,他哪里敢让她看见,看见了也不过徒增厌恶而已。

白沭北病了很久,公司那边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他硬撑着准备回去,不顾白小黎的劝慰。

“你这样回去,不怕路上出事儿?”白小黎气得拿枕头丢他,“白沭北,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萌萌想想。”

白沭北低头收拾东西,偶尔咳嗽几声,拿了一旁的纸笔飞快写下几个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有工作,我不能再耽搁。”

白小黎还想再劝他几句,白沭北的手机就响了,她骂骂咧咧地走过去,看到屏幕上的号码惊得大叫一声:“哥,是嫂子的电话!”

白沭北没想到林晚秋会主动打给自己,微微停了手里的动作,惊喜犹疑的矛盾情绪交替在心头,可是却愣在原地没有接。

林晚秋不会是打来安慰他的,这个事实他比谁都清楚。

白小黎着急地冲他使眼色,随即想到大哥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担心林晚秋会挂断于是冲动下帮忙接通了,还点了扩音器:“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