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茧

晏行昱极其冷静,除了瞳孔缩了缩,没有露出分毫端倪。

他笑了一声,偏头颔首一礼,道:“殿下说笑了,行昱不知您在说……”

他还没装完,荆寒章眸子闪现一抹寒意,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五指。

晏行昱:“……”

晏行昱险些回头给他一箭。

荆寒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瞳仁,手下动作不停,一点点探入那层层叠落的衣摆中,摸到了一把小巧冰冷的弩箭。

这下,荆寒章似乎是个被人误解无数次终于寻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爽,他短促笑了一声,那声音响彻晏行昱耳畔,酥得要命。

荆寒章指腹轻轻抚摸着晏行昱手腕上凸起的骨头,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凝视着晏行昱紧绷的下颌,淡淡道:“要我把你袖子掀开吗?”

晏行昱:“……”

晏行昱浑身僵直,突然偏头咳了一声,呼吸开始有些艰难。

“犯病啦?”荆寒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空着的手弹了个响指,很快一个人挎了小药箱从门外疾步走来。

晏行昱一怔。

荆寒章恶劣一笑:“太巧了,我今日刚好带了太医过来。”

晏行昱:“……”

你还是人吗你?

周围一阵沉默。

晏行昱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荆寒章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装。

很快,晏行昱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都被拆穿了,他索性也没有再遮掩,以免徒增笑话。

晏行昱将捂在心口的手放下,微微一挣动手,依然彬彬有礼:“殿下既然知晓我袖子里有什么还敢伸手去碰,难道就不怕有危险吗?”

荆寒章看他不装了,一股子疯劲直接上来。

他也不怒,反而勾唇笑了起来,眸子却极冷,手依然死死握住晏行昱的手:“怕什么?若我死在这里,你以为你和国师能逃脱得了干系?”

晏行昱嘴唇轻轻动了动,眉头也蹙了起来。

荆寒章极爱打猎,最爱看着猎物在他掌控下挣扎的模样,此时瞧见晏行昱似乎被他逼上了绝境,心头猛地窜起一股浓烈至极的愉悦感。

他很期待。

期待晏行昱能用什么手段来回击他。

若是就此妥协,荆寒章觉得这人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他多花费一息时间在一个无趣之人身上。

荆寒章正等待着晏行昱的反应。

下一瞬,那个无趣之人就轻轻一抬眼,眼眶微红,声音清越又带着些哀求的沙哑,灌了他满耳朵。

“殿下。”晏行昱小声乞求,“您弄疼我了。”

荆寒章:“……”

荆寒章:“??”

终于找回掌控权的荆寒章还没游刃有余片刻,就被晏行昱打回了原形。

他愕然看着晏行昱,似乎没料到他竟敢是这种路数。

被拆穿了就用苦肉计吗?!

荆寒章恶狠狠地想:“本殿下才不会再上当!”

他拉着晏行昱的手提高了些,恶声恶气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就这么点力道就喊疼?!我用力了吗?啊?哪里用力了?哪根手指你指出来给我看!”

晏行昱小声说:“可是真的很……”

“不许喊疼!”

晏行昱:“……”

晏行昱只要垂下眸,不喊了。

只是他虽然嘴上不喊,但身子却在微微发着抖,被荆寒章握着的腕子更是抖得不能行,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说着“我疼”。

荆寒章:“……”

见他这个样子,荆寒章都要以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歹人了。

最后,荆寒章唯恐晏行昱把手腕上的箭给抖出弦了,猛地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动作几近狼狈。

“你……你!”

荆寒章在京都待了这么多年,所遇之人要么敬他要么怕他,就算是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江枫华也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而这个刚从穷酸之地回来的丞相之子,竟敢对他这么放肆?

此人变脸如翻书,荆寒章竟然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疼。

荆寒章无能狂怒,想要拿对付不顺眼之人的那一套对晏行昱,但视线落在那单薄的小身板上,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如果他随便一掌拍过去,他还有命活吗?

晏行昱从善如流地缩回了手,将已经搭上弦的弩悄悄收了回去。

国师已经旁若无人饮好了半杯茶,看到两人对峙个没完,轻轻敲了敲石桌,淡淡道:“殿下,你们来我府上,就是来拌嘴吵架的吗?”

荆寒章:“……”

荆寒章怒道:“谁和他吵架?!”

国师光风霁月,波澜不惊,他将两个杯子斟满了茶,道:“喝口茶吧。”

荆寒章冷笑:“我不爱喝茶。”

晏行昱却没拂了师兄面子,让阿满推着轮椅到了石桌旁。

荆寒章见状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