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章(第2/3页)

瑟瑟笑道:“这倒奇怪了,在家里便不能读书了么?非得去外面租房子读。”

婳女回道:“那些监生都是朝廷命官之子,家中门庭若市,平日里去个同僚啊、同知做客,他们身为晚辈,不出来请个安也说不过去,这些规矩繁琐至极,可费功夫了。玄宁公子他们的意思是,避开家中应酬,全身心投入到课业当中去。”

瑟瑟觉得这样也对,可往深处想,又不免忧虑:“长安可是个花花世界,这些半大的公子哥涉世未深,又有钱,聚在一块儿可别学坏了。”

婳女道:“太子妃可别担心了,咱们长公主是什么人啊,会想不到这个?早派了几个妥帖的府中老人去照料公子,说是照料,也是看着他呢。”

两人在廊庑下闲话家常,不一会儿天便黑透了,燃起了红锦宫灯,绯色光晕幽然落到地上时,忽听一声闷沉的钟鼓声传来。

一声之后又是一声,连绵不绝,如山峦倾倒,地裂天崩,沉沉的压过来。

瑟瑟猛地绷直了身体,值守在院中的内侍宫女亦面露惊慌,随即乌压压跪了一地。婳女反应过来,靠到瑟瑟身边,颤声道:“这是丧钟……皇帝陛下……”

安静了须臾,内侍那尖细而哀恸的嗓音在宫闱间漫开:“陛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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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五,天子驾崩,举国哀。

宫闱中连夜悬素幡,挂缟素,换孝服,停棺椁于宣室殿中,宗亲百官跪在殿外,礼部加紧筹办丧仪。

瑟瑟赶去宣室殿时,正见裴元浩和傅文瀚在殿外,身后跟了一群六部官员,好像因为什么事在争执。

在瑟瑟印象里,傅司棋的爷爷、这位太傅大人常年称病,唯有紧要关头才会出山,替沈昭操碎了心。

两人见她来了,各自噤声,朝她端袖揖礼。

瑟瑟道了声“免礼”,越过他们,径直入殿,裴元浩见着瑟瑟,心中一热,想上前跟她说几句话,可立马又想到傅文瀚在侧,便只有怏怏作罢。

入了殿门,见谭怀祐守在皇帝棺椁前,瑟瑟上了三柱香,跪拜后,便听内侍来禀,说萧妃和元祐公主陪着裴皇后在偏殿歇息,因皇帝驾崩,皇后伤心至极,已数度晕厥,太医看过,让她休息。

其余嫔妃则守在西偏殿,隔着墙垣,依稀能听见啜泣声传来。

瑟瑟只想看看沈昭,便直接往内殿去。

内殿挤挨站立了数十名朝臣,沈昭和兰陵长公主分坐左右首,沈昭手里拿着一封圣旨,道:“父皇遗诏。”

满殿朝臣立即跪拜,唯有兰陵长公主坐得稳稳当当。

沈昭掠了她一眼,面上沉静无澜,慢慢道:“朕大行之后,边关守将需各司值守,不必入京奔丧。来年大考,仕子不易,不必因朕之丧而废新科。河北大旱,灾民遍野,朕之吉地陵寝不可铺张,新君需行节俭之旧习,不可因孝而废国政。另,南楚为我大患矣,防敌趁虚而生乱,太子可于灵前继位,一切丧仪从简。”

朝臣大呼“臣等领旨”,依次退了出去。

瑟瑟避在内殿外的屏风后,一直等着他们都走了,才出来。

一进殿门,就听兰陵在对沈昭说:“把建章营的符令拿出来,沈晞不安分,不能再落到他手里,我来替太子掌管。”

沈昭如斯镇定,慢悠悠道:“姑姑有所不知,父皇临终已下旨,将建章营还给大哥了。”

兰陵面上浮起薄怒之色,正想开口,忽地抬头看见瑟瑟进来,立时冷声道:“你来干什么?去偏殿找皇后去。”

沈昭的声音依旧平静:“孤让她来的,她是太子妃。”

兰陵冷冷扫了沈昭一眼,裴元浩和傅文瀚进来了。

两人显然没谈拢,裴元浩抢先一步道:“臣的意思是,除了淮关兵力动不得,得防着南楚,其余各处兵防都没那么紧张,各地守军将领可以入京奔丧。大行皇帝的遗旨中写了,是为防南楚趁虚生乱,只要把南楚防住了,那不就齐活了。这忠孝节义当头,哪有天子死了朝臣不来奔丧的道理?”

傅文瀚不落下风,严词反驳:“大行皇帝的旨意里写得很明白,‘边关守将需各司值守,不必入京奔丧。’这是所有边关守将都不必奔丧,天子尸骨未寒,尔等难道就要抗旨了吗?”

被他这么一呛,裴元浩气得满脸涨红,怒道:“你说什么……”

“行了!”兰陵拍案而起,慢条斯理道:“既然太傅说不必奔丧,那就不必了,将来若是边关人心不稳,抑或是京中出了什么不中听的流言蜚语,想来太傅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说罢,她无视沈昭还在,朝裴元浩使了个眼色,从内殿走出来。

她沉色扫过这殿内殿外一片纷乱,脸色森冷:“我皇兄到了地底下总得人伺候,你派人把宣室殿的宫女内侍都送下去——还有,经历过当年之事的老臣,都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