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劳烦张博士多多费心(第2/3页)

“是我爹的吩咐!”

张寿顿时有些意外:“你爹?你爹知道你家里今天会来那么一堆人?”

“本来我没想告诉他,反正他也从来不管。”跟上车坐好的张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闷闷不乐地说,“谁知道一贯只看书不管家事的他,今天早上居然问了我娘一声,知道半山堂那些人要来,而且是请小先生你,娘又说派车来接,他就嘱咐了一句让我早来。”

“天知道他想干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张琛面上恼怒,但眼神却有些飘忽,“反正,他心里只有那些书,顶多也就是吩咐这一声,我从前也有朋友到家来,他从来就没见过!”

听张琛这口气,赫然是把自己归为朋友这个类别,张寿不禁莞尔。毕竟从外表看是同龄人,除却在上课的时候,他也没有太把自己当成老师。接下来的一路上,他随口问些不相干的琐事,直到马车最终停下。然而,还不等他起身准备下车,外间就传来了一个恭敬的声音。

“张博士,老爷说眼下到午时还有些时间,请您到香舍品茶。”

原本打算走在前头的张琛顿时愣住了。紧跟着,他直接探身跳下车去,见面前站着的恰是老爹身边最心腹的长随张凌,他就恼火地质问道:“这是我的客人,爹直接把人截走算怎么回事?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

张凌对张琛也是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少爷,张博士是您的老师,老爷请他前去一会,也是表示敬重。再者,老爷说,请您陪张博士一块去。”

这下子,张琛满脸怒气化作乌有,一张脸虽说还绷得紧紧的,但这一次却不是愤怒,而是惶惑。从小到大,虽说父亲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整天却说不上几句话,不管他读书受到夸奖,还是写字写得好,又或是胡闹闯祸,被人告状,他从来都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于是,后来他也懒得再管自己的言行举止会让父亲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我行我素——反正只要别是天塌下来,他笃定张川肯定不会管!

所以这一次,他着实觉得有些不安。带着张寿跟张凌前去所谓的香舍时,他就故意一脸没好气地解释道:“那香舍是我爹调香的地方,他就是爱好这些读书人喜欢的风雅勾当。每年从秦国公府送出去的各色名头的香,就有少说几十上百瓶,光是原料就花费无数。”

明明是非议父亲,但张琛的声音却并不小,而前头的张凌也充耳不闻,甚至还快走了几步,仿佛是耳不听为净。而趁此机会,张琛这才立刻压低了声音说:“别看我爹在人前恬淡,可他也是一等一的老狐狸,小先生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

手中拿着太夫人让自己送给秦国夫人的一匣子天麻,听了这话,张寿忍不住暗自好笑。你爹就算是二代勋贵,那也好歹是秦国公,我敢小看他?

“那是你父亲,国之柱石,不可在背后随便非议!至于调香,这就和有些人迷恋金石,有些人爱好寻古,有些人喜欢诗词歌赋一样,都是正当爱好。你爹亲手做的香料送去各家亲朋故旧那儿,那是他的一片心意,花费多也是正常人情开支,轮得到你管?”

张琛见张寿一面说,一面瞪了自己一眼,他虽说知道这与其说是警告,还不如说是提醒,但还是老大不乐意。反正他说父亲坏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也没见人把自己提溜过去骂一顿,既然如此,说说又怎么了?他要是哪天真的不认这个爹了,他一句话都懒得说!

很快,随着张凌在一座看似普普通通的屋子门前停下,叩门通报后亲自推开了门,张寿便闻到,空气中传来了一股极其清雅的柑橘甜香。那香味和这年头很多香料不同,并不馥郁,但却仿佛在周身缠绕不去,人轻轻嗅着,就连精神也为之一振。

而张琛却显然并不喜欢这种香味,面露不耐地跟在了张寿后面。尤其是当入了内间,香味稍淡,他看见临窗大案后头,鬓发微霜,身材清癯的父亲张川正在专心致志地分茶,那动作轻柔神情专注,颇为好看时,当张寿随手把手中匣子塞给他,他就忍不住扭头看向别处。

自家明明是勋贵之家,老爹偏偏就喜欢这种调子!

“秦国公。”

“张博士,来,尝一尝这杯茶。”

不像闹别扭故意不理人的张琛,张寿却主动先拱手见过,可看到张川在打招呼的同时,还热情递了一个很小的茶杯,一点都没有张琛曾经说过孤僻冷漠,他就有些摸不透了。他双手接过茶,在对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下,当即毫不犹豫地举杯一饮而尽。

反正他曾经对朱莹也说过,他压根就是个不会品茶的俗人,故而珍贵的社前茶他根本就尝不出来,所以这会儿也干脆把这种设定保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