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7页)

其中俞绥一定要排到不希望的首列。

这个寝室大门紧锁,西伯利亚的风从门缝底下钻出来,往晏休的脚踝上窜。晏休用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跟冰窖大门打开的那一霎那有异曲同工之妙。

空荡的寝室里草木不生,窗帘紧密,光线昏暗,只有俞绥的床上鼓着的山包隐约还显示着生命特征。

那少年在初秋里开着十七度的冷气,裹着厚被子睡得正香。

晏休走到他床边,发现大少爷还是趴着睡的。他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压在胸前,脖子下是枕头,脑袋垂着,催了一个月也没剪过的头发长得遮住脸侧,像颗呆滞的毛球。

晏休伸手往俞绥额头的方向试探,感觉什么温度都没摸到。

他只好拿出体温计,无从下手地对着俞绥打量一圈,堪堪在他额头一点,负五度。

晏休:“......”

他只好对着自己测了几次,惊喜地发现这支体温计坏了,只根据它自己的心情给温度。

晏休扔了体温计,毫无波动地翻出他们寝室的空调遥控器,连摁几下调到及格线上,仍然不满意。

后来他想起来老顾说最近天气转凉,他干脆关掉空调,拉开阳台门,勉强凑一个开窗通风的环境。

可是如今的衍都虽然在紧追各大省转季的速度,但是仍然拖拖拉拉,优柔寡断。

这天里最流行里面和外面穿两件短袖,里面的短袖大一点,要留出短袖的一条边儿。

这种装束放在长辈的眼里,就是要冷不冷,捂一块热的晾一块冷的,不像样。意思就是现在这个天有时候冷,有时候热。

于是过不了十分钟,俞绥活生生热醒了。

他其实没有睡很久,昨天那股子尴尬的劲像亢奋剂戳进他的血管里似的,让大少爷愣是精神了一个晚上

俞绥醒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困倦但是睡不着,大脑皮层活跃的状态。

他自发地社会性死亡,端着微信开开合合好久,差点失手把晏休拉黑。

后来大概是因为杨飞文跟老顾请了假,老顾又给袁语女士发信息通知这事,俞绥立马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儿子,是感冒还是发烧啊?”

“学校就让你这样子生着病待在寝室里?”

一听这个气势汹汹的语气,俞绥猜老妈估计是闲下来了,他深怕老妈真的找到学校来,干笑一声:“没病,就是困,躲懒。”

袁语果然没接下去这茬,噎了老半天,嘀咕说:“让你爸知道又要说你。”

但俞绥知道袁语不会跟俞京缘同志告状,完全不受威胁。

没过多久,“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群聊弹出来,俞贞在里面喊俞绥,让他周末回家吃饭,因为晏颍一家,还有那个跟俞绥同校的世家哥哥要上俞家吃饭。

这八成是从袁语那里知道了俞绥没上课,才会在上课时间发这条信息。

俞少爷拖着困恹的脑袋等了很久,终于酝酿出一些儿睡意。晏休进来之前,他才刚刚睡着不久。

他恼火地踹掉被子,初秋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俞绥抹掉脑门的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生病了。

晏休搬了杨飞文的椅子,在桌子那边等水开。

俞绥憋着股起床气,有那么一会儿连尴尬都忘了。

窗门大开,空调罢工,除了开始那点儿风以外,闷热的不行。

“你怎么在这?”俞绥闷着声,不怎么自在地抿了下唇。

晏休头也不回:“你说呢?”

那底下的男生袖口显宽,衣领折到锁骨,对于俞绥而言闷热的温度,在那人身上一点儿都显现不出来。

晏休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包绿色的,撕开口。

俞绥伸出去的脚忽然停下来,犹疑地看过去,一瞬间醍醐灌顶地想起来了所有事。

那是个装药的袋子,晏休拿的是感冒冲剂那一类的东西。

小少爷默默收脚,自己摸摸额头,心想他现在能不能现场生个病什么的。

道阻且长。

寝室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男生的物品杂堆,桌面最干净的那张是俞绥的,磨砂的玻璃杯倒扣着。

晏休确认那是俞绥的杯子以后,拿着去冲洗,回来水正好烧开了。他将颗粒倒进去,拎起水壶冲好一杯,回去时俞绥又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

热死和丢脸死,总要选择一个。

俞绥挪了挪,被子底下又磨磨蹭蹭伸出只手,客客气气地说:“给我吧,谢谢你。”

晏休:“......”

他盯着这位蜗牛少爷:“你先出来。”

俞绥说:“不用了。”

晏休瞥了眼阳台窗户:“你不热吗?”

热。

俞绥轻轻地眨巴了一下眼:“我冷。”

玻璃杯不隔热,把晏休的手捂得暖烘烘的。他微微侧头,不打算再跟俞绥僵持下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