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五更转(完)(第2/4页)

孙钊哼笑一声,“侯爷何等身份,为了一个妾室来此磋磨两日?”说着叹了口气,“以后对小薄可得尊重爱护些,这些年来没见过侯爷对谁上心,这样的人,不上心则矣,一旦用了心思,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看过不久小薄就不在咱们衙门为差了。”

吴襄听的眉头微拧,“小薄可不像喜好权贵之人啊?”

孙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是这么看的,莫说小薄和侯爷早有交集,便是刚被侯爷看重,只要侯爷想,天下谁人能拒的了他?”

吴襄想到霍危楼的身份地位,又想到他年纪轻轻权倾朝野,人亦生的高俊伟岸,的确想不出薄若幽会拒绝的可能,他叹了口气,只觉薄若幽若能嫁入侯府自然是好事,可府衙却要少个得力仵作,于是道:“看来还是得好好磨练磨练小胡啊,他近来气性越发大了。”

孙钊笑意微淡,“原先也是个靠得住的,怎么过了个年就会闹脾气了?”

吴襄亦有些叹然,“属下也不明白。”说着又看一眼山道的方向,“不对啊大人,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容易,侯爷何必这般巴巴的来这村子里?”

孙钊摸了一把下巴,“这般一说,侯爷好似当真与往日有些不同……”

此时日头已是西垂,薄若幽的马车慢,霍危楼御马而行,跟在旁侧少见的悠哉,一行人下到山脚,天色便暗了下来,待到了洛河边上,便见河岸边的庄户楼船皆华灯次第,夜色亦翩然而至,他们做好了行夜路的打算也不着急,待上了官道,便快了许多。

等到了城门之下,便见城门已经关上,可有霍危楼在,进城也不费力气,待入了京城,薄若幽才有种缓过神之感,这一路上他们所言不多,此时薄若幽掀开帘络,“侯爷,您先归府吧,我自己归家去,入了京城,便不必护送了。”

霍危楼没好气道:“那般远之地我都能去,这几步走不得了?”

因驾车的是周良,薄若幽颇有些不自在,马车转上辅道,先往长兴坊而去,待到了程宅,霍危楼也并未下马,只在马背上道:“归家便好好歇着。”

他目光脉脉,似乎还想多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末了马鞭一扬疾驰而去,薄若幽站在马车之前,看着一行人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亦发了会儿怔才去叫门。

程蕴之本已歇下,见她回来,自是高兴不已,问起村中案子,听那山村之中竟有此事,亦觉叹然,而他更依稀对那古章村的瘟疫有些印象。

“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吧?当时虽然事发在山里,可距离京城近,沁水县衙立刻便将消息送回了京城,陛下已知晓了此事,京城还派了大夫走过一趟,可那瘟疫凶险的很,根本没有医治的法子,甚至连病从何起都不知,去的人无功而返,最终只能用最简单的封山之法。”

程蕴之说完叹了口气,“当时还是派的御医,是世上最好的大夫。”

薄若幽正边说边用着饭食,闻言道;“瘟疫这等事,应当是瞒着寻常百姓的吧?义父如何知道派了御医的?”

程蕴之话语一滞,看了薄若幽两瞬才道:“义父一直不曾与你讲过义父族中之事,这些年在青州,义父是想将那些旧事忘了的,如今回京,却是想忘也难。”

他沉沉叹了口气才道:“义父的父亲,当时正是太医院院正,因此你说的瘟疫之事我记得清楚,因我父亲做院正那十年,京畿附近也就闹过这一次瘟疫。”

薄若幽听的心惊,太医院院正,那不就是明归澜之父如今的官职吗?

她并未急着问,而程蕴之回想片刻方才将程家之事娓娓道来,待将惠妃案说完,程蕴之苦笑了一声,“我父亲只怕一开始就知道救不回来了,用药之上便颇为谨慎,后来却成了把柄,他这一生救过的性命不下千百,可就因此番事端,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朝廷不许程家人再做医馆,我亦心灰意冷不愿行医,后来宁愿去做仵作。”

“你义母一族非仕宦门第,因程家之事,也受了连累,后来干脆与她族中少了往来,她亦是自小习医,因此到了青州,便是她看医馆坐诊。”

薄若幽听的心中发紧,“没有别的法子吗?程家本无错。”

程蕴之叹了口气,“傻孩子,这件事没有对错,是有人要为此负责,一位后妃,一位皇子,这二人的性命,再加上后宫的明争暗斗,程家只有我父亲一人丧命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若非如此,我当初也不会离京避祸。”

说至此,他语声微沉,“皇室天家,是最朝不保夕之地,因我见的多了,所以亦不想让你与武昭侯有何干系,他的母亲是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外甥,这些年来,朝野内外皆是他之盛名,可他姓霍不姓赵,这不是一件好事。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一点他只怕也清楚,他去承受这些便罢了,你却不必搅合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