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银鞍照白马(第2/3页)

故事进行到这里,嬴政觉得终于到要解密的时候了:“拿上来给孤看看。”

赵高应了一声,小步到那夫人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木牌,然后转身小步疾走到嬴政身侧,双手高捧过头将木牌递给了嬴政,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看那木牌的举动。

嬴政将刻有花纹的木牌抓在手中,来回把玩了几下后,抬眼看着底下满是好奇的臣子们,开口打破了殿中的寂静;“廉寇,你可知这纹案,是什么。”

“最初不知,后来草民将此物进给了蔺相后,蔺相认了出来。”

“说来听听?”

“是周室族纹,刻有周国国姓,姬。”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炸成了一片。

周赫王五十七年,武安君白起受昭襄王王令班师回朝时,出兵周国,周灭。周赫王也死在了那场战役中,如果这几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如今在秦国为将的白舒,就是周天子的直系血脉。

而秦国,是灭了他国家的仇人。

然而坐在上面的君王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样啊,”木牌在手中转了转,并未将他们的话当成一把事,“孤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恼怒,像是刚刚知道了一条无关紧要的八卦一般。

这并不是廉寇想要的:“王上!”他没有站起来,“出现在蔺相身边也好,跟随在信平君身侧也罢,都是周国的阴谋啊!”

嬴政也没强迫他退下,他把玩着手中的木牌,眼神幽深:“你想说什么呢?”

“王上!他是周国的余孽,是要用王上的兵,王上的将,王上的百姓蹿取王上的天下啊!”廉寇声音凄厉,“王上,您不能再继续放任他了,若是有一日他有了自己的声望,那便是他复国的那一日啊!”

这话一出,莫要说是在场的朝臣,就连那两位老妇也瞪圆了眼睛。

然而唯有当事人,懒散的坐在最上方:“你就只想说这些么?”

“王上?”

“你刚才说,这些都是廉颇与蔺相如调查出来的对吧?” 嬴政垂眉低眼,看着手中周王室的花纹,“若蔺相如早就知道这些,他为何不动手,却要任由周国的余孽在赵国成长,成长为了赵王无法撼动的模样呢?”

“蔺相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廉寇的神色越发焦虑,“那个时候信平君远走魏国,蔺相病重榻上。正是因为知晓了这条消息,蔺相才会怒急攻心骤然离世啊——后来草民告知了信平君,信平君才会在临终前回到赵国,欲杀雁北君啊。”

廉寇恨恨的磨了磨牙;“只可惜那贼子狡猾,到底还是被他逃了。”

“这样啊,”嬴政抬眼,手指盖在了‘姬’字上,语气无悲无喜,“所以,你希望完成他们的意愿,就在这个时候跑到孤的秦国来,希望孤在这个举国将筹码都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帮廉颇和蔺相如杀了他,对么?”

嬴政满意的看到属于秦国的臣子们,看着场中那三人的眼神,多是复杂又苦恼的:“与其说是在帮廉颇和蔺相如完成遗愿,倒不如说楚国,派你来的吧。”白舒的身份或许为真,但是廉寇的到来,却不只能看做是为了他所说的廉颇与蔺相如。

更重要的那部分,是楚国。

“当年长平之战,赵国如何输的,我秦国虽然是战胜国,却从不敢忘。”嬴政挥了挥手,以王翦为首的武将一人一个直接擒住了跪地的三人,“他是周人也好,是赵人也罢,只要他为孤征战一天,那他就是孤承认的臣子。”

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扫过瑟瑟发抖的三人,落下了最终的判决:“孤永远不会怀疑自己承认的臣子。”

话说完,王翦就把人压出了侧殿,而嬴政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心腹们:“你们都是秦国的重臣,是孤一统天下必不可缺的支柱,现在这个时期,孤不希望失去在场任何一个人。”

是威胁,是安抚,更是拉拢。

他今日既然能为了白舒枉顾放在眼前的这些证据,要求所有人对此闭口不言。那么改日也会为了在场的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

吃了大瓜的朝臣们自然没有旁言,更何况早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琢磨这突然冒出来的雁北君,究竟是什么来路了。

那几个平民不知道,可他们却清楚的很,虽然是投诚,但雁北君是被昭襄王所留下辅佐后代的蒙家所看重,更是被王上倚重的王翦所看好的那个。若今日引荐的是其他人,或许这事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但偏偏是王翦。

在此之上,更微妙的是,比起‘姬舒’或者‘赵舒’,他们所知的那位雁北君,本姓白。

周赫王五十七年,武安君白起灭周。

武安君白起,灭周。

白起,周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