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伤

俱伤

“你赢不了我。”

“你很自信。”

“身法我已了如指掌,确实鬼魅,经验十足杀着凌厉,你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但内息不强无法持久,加上屡战之下疲惫非常,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的确占上风。”她颔首承认。

“若肯跟随于我,必定以上宾相待,何必坚持必败之战,自蹈死地。”

“多谢抬爱。”

“你……”

“请。”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月下犹如舞蹈。

进退攻袭,利刃翻飞,明明是凶险无比,却看来赏心悦目。

萧世成虽为世子,功夫不容小觑,看破了迦夜的弱点,凭深厚的内力相迫,以静制动,渐渐占了上风。白影轻灵如梦,进退全无声息,一柄清亮的短剑神出鬼没,险险的掠过要害。

时间逝去,虚耗过损的征兆显现出来。又过了一会,白衣上绽出了点点深红,像初日映雪,雪上落梅,却满是惊心的不祥。

她一步步退,慢慢退至了场边。他步步进逼,剑法愈加凌厉,眼看间不容发,纤影宛如被一阵夜风吹起,全不着力的凌空翻了过去,他探身扬击,半空只听一声金铁交鸣,脱手的短剑划了一道长弧扎入了沙地,半截剑身在夜风中反射着冷冷寒光。

所有人心下一沉,迦夜被剑势逼到极处,铤而走险,竟合身扑了上去,萧世成长剑一振,千重剑影忽尔化为直刺,登时变成对着剑尖冲了过去。

一阵惊呼,利剑穿透了小小的身体,从背后刺出来,雪亮的剑身沾着鲜血,直没至柄。

场中静得可怕。

只听得鲜血一滴滴坠落。

迦夜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紧紧咬着唇。

两人贴得很近,从旁看简直像一双情侣相偎。

她仰着头,有点费力的凝视上方的脸。

那张脸没表情,低头看着她。

许久,露出一丝苦笑。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扶在他的颈上。

冰凉柔腻,像情人的手,温柔而多情的按着。

随着他的血脉微微起伏,令他丧失了所有力量。

“你输了。”

黑亮的眼瞳很静,话音很轻,淡淡的宣告了他的失败。

血,自剑上滴落,穿透了秀窄的肩。

“杀人,不一定要靠剑。”她扯扯唇角,淡漠的提醒。“有时我也用手。”

“你真狠。”他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这个女人牺牲了半边肩臂,换得了贴近身侧的机会。

“不狠一点,怎么赢你。”她温和的笑笑,仿佛剑是刺在别人身上。“我已是强弩之末。”

“值得么?”他实在无法理解。“像你这样,何必替不相干的人卖命。”

“我也想问你。”她的额上冒出冷汗,神色仍然平静。

“什么。”

“为了野心搭上自己的命,值得么?”

素颜毫无血色,白如冰雪,按在颈上的手也越来越冷,他低头着看苍白微颤的人,虚弱而坚定的脸,一时失了神。

“请世子以南郡王的名义起誓,五年内不对白谢两家动手,可好。”

“否则就杀了我?”他再笑不出来。“你可知杀死郡王世子的后果。”

“我确实不清楚,或者试试?”黑眸杀意流传,危险而诡魅,散发着夺人神魄的煞气。“反正无论结局如何,你是看不到了。”

一片寂静的僵持。

墨鹞清了清嗓子,“世子,劝您不要冒险,我们主上……不知杀过多少比您地位更高的人。”

蓝鸮在一旁点头佐证。

颈间带着杀意的手不容忽视,他苦笑着开口。

“我以南郡王的名义起誓,五年内不对白谢两家动手。如背此言,天人共弃。”男子的声音传遍了白府。“行了么?”

“今日率众退出,决不再动兵戈,如违此誓,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宁,家族门宗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迦夜浅笑着补充。“既然世子诚意无违,誓再毒一点也无妨。”

萧世成从未被人如此要挟,眼中如要冒出火来,迦夜指下内力一透,他瞬时喘不过气,脸越来越青,终于勉强点了点头,照着念了一遍。

随着话语,急如擂鼓的马蹄声传入耳际,不出片刻,五道人影猝然掠了进来。看见场中的情景,全都愣住了。

谢云书张口待唤,声音都哑了。

慢慢走近,剑尖坠落的血滴形成了一小洼血泊,红得刺人眼目。

“来得真慢。”迦夜低声抱怨,抑住颤抖,一分分松开指。

“请世子松手。”直到她提醒,萧世成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剑柄,半条臂膀都被她的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