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页)

她已将这金鱼逢出了外形,再把毛毡填充进去,收了口子,这大致就算成了。

下午,她吩咐杏染寻出了两枚蓝宝珠子,预备钉做金鱼的眼睛。虽说有些奢侈了,但给宝儿做东西,那也不算什么。

她绣工平常,但胜在心思灵巧,这金鱼做的倒是颇有几分生趣,豆宝一定喜欢。

陈婉兮手中的活计不停,又随口问了一句:“王爷,今儿什么事这样忙碌,午饭不及回府来吃。”

于成钧脱了外袍,仰了仰脖颈,松泛了一下身子骨,长叹道:“快不要提起,那群匹夫老贼。废黜营妓制时,他们倒是异口同声说好。说起安置老兵,倒各个推托搪塞起来,寻了无数借口。爷头一次见,这些文官居然能找出这么多的说辞!”

陈婉兮浅浅一笑:“那是自然,废黜营妓,大伙的妻子女儿便都保全了。安置老兵,怕不是要花许多银子。国库只怕不见得宽裕,王爷若行此举,是不是要他们去弄钱来?他们当然不答应。”

于成钧将眉一挑,转头看去。

陈婉兮散挽着一窝青丝,斜歪在炕上,只穿着一件碧青色薄纱暗绣玉簪花裹身小衫,底下系着一条玉色绸子裤,没穿裙子,甚而也没穿绣鞋,竟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缩在毯子里,半露半藏。

宛如一尊玉雕的美人儿,却又是温润的,带着活气。

活色生香,也不过如此。

她低着头,不知在缝些什么,连头也不抬,一眼也不看自己这个丈夫。

昨儿夜里,两个人才那样亲密无间的亲昵过,今儿她又这般爱答不理了。

就好似,昨天夜里那个躺在他怀中哭泣□□,苦苦求饶,却又紧搂着他不放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于成钧走到炕边,脱靴上炕,硬挤到她身边,说道:“你总说你不通政务,今儿听你说起这些话来,你不是挺明白的么?”

陈婉兮笑道:“妾身是不通政务,但妾身管家,这人情世故道理都是通的。妾身瞧着,那些朝中当官的大臣,满肚子的心思左不过也就那些事情罢了。”

于成钧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没有一颗公而忘私、为国之心,满肚子只为自己打算,可不就如市侩之徒一般。”说着,又看她只顾低头做活,心里便大不满起来,伸手去拿那件绣活,嘴里又问道:“做什么呢,这么认真,连跟自己男人说话头都不肯抬。”

陈婉兮被他打乱,忙说道:“王爷不要闹,这金鱼只剩几针就好了。”

于成钧打量了手中的物件几眼,看这布金鱼缝的栩栩如生,便说道:“这金鱼做的好,是给宝儿的?”

陈婉兮道:“是,宝儿的布老虎弄湿了,玩不得,今儿便缠着妾身给他缝一条金鱼。”

于成钧摆弄着这布金鱼,便问道:“宝儿呢?”

陈婉兮说道:“他吃了饭,在琴姑娘那边看她拿草叶子折蚂蚱蛐蛐,不肯过来。说来也是有趣,他倒喜欢琴姑娘,见了她就笑。琴姑娘也喜欢这孩子,两个人再想不到竟有这样的缘法。”

于成钧笑道:“她性子憨,和孩子合得来。”提起琴娘,他想起罗子陵来。

罗子陵如今在太子跟前,替他办了好几件难办的差事,已算站稳了脚跟。余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他和陈婉兮总算是情投意合,这一对未来如何,倒还看不分明。

和妻子在一起,外人的事儿他不愿多想,便压了下去。

看着手中的金鱼,于成钧心中动了动,说道:“婉儿,你也替爷做点什么罢?络子、扇套子、手帕流苏,不拘什么都好。”

陈婉兮一怔,说道:“王爷,你也瞧见了,妾身的针黹实在拿不出手。这金鱼身上的针脚粗的很,给宝儿玩玩也罢了。你戴出去,妾身真怕外人要耻笑肃亲王府连个针线上的人也没了。王爷需要,绣坊里多的是能干的绣娘绣工,妾身吩咐就是。”

于成钧却鼻中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道:“这两日去军司处,那班子混账东西,每日炫耀也似的,今儿是爱宠亲手做的荷包,明儿是什么名妓送的手帕,偏生爷身上就没一件自己女人做的东西?爷有你呢,为什么要外人的东西?不成,你必须给爷做!”

陈婉兮倒没料到,这么个大男人,居然会在意这些琐碎小节。她从来以为,什么络子荷包为信物,都是女人才爱干的事儿。

这个领兵打仗、七尺高的威武汉子,居然会跟人去比这个?!

她看着于成钧的脸色,不由笑了一声,说道:“可是,妾身的女红实在不行。王爷戴出去,也是惹人笑话。王爷,就不要赌这个闲气了。那班市侩之徒,走开不理会也就罢了。”

于成钧却气哼哼道:“你能给儿子做,就不能给老子做?爷在你心里,还及不上儿子?”说着,竟凑在她耳畔低声道:“昨晚,你满意不?爷那么卖力,连个赏也讨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