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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七去哪儿了?”夏花在秋蝉离去后,压低了声音,“许多天没瞧见他了。”

红五面色微僵,沉默着望着远处的残阳,半晌,深深地叹息:“他拎不清是非,被王爷送走了。”

夏花也陷入了沉默。

她是夏朝生的侍女,自然能猜到,能让红五说出“拎不清是非”的过错,必定与自家王妃有关。

“王爷念他在玄甲铁骑中效力多年,留了他一命。”红五收回思绪,笑了笑,“他那样的性格,在嘉兴关待一辈子,也不错。”

“也是。”夏花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我去找秋蝉,王妃待会儿怕是要喝水的,我得先预备着。”

红五也跟着往院子里走:“我去替王爷拿身换洗的衣服。”

他们离去后,穆如归终于掀开了车帘。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微的凌乱,却远没有到需要更换的地步。

“朝生。”穆如归见侍从都不在,转身伸出手,“我抱你……”

话音未落,就被一条从马车内飞出来的狐皮打断了。

穆如归无奈地接住狐皮,掀开了车帘。

昏暗的车厢内,夏朝生衣衫凌乱地蜷缩在角落里,狐狸眼里泛着水光,眼尾氤氲着勾人的潮红。

他气急败坏地将脸埋进狐皮:“九叔,你……你真是……”

穆如归捏着车帘的手指微微攥紧,嗓音陡然沙哑:“可还难受?”

夏朝生无话可说。

他揉着酸软的腰,没好气地嘀咕:“要难受,也该是九叔难受。”

不知是不是穆如归的错觉,夏朝生软糯的抱怨落在耳朵里,多了些嗔怪的意味,连那声“九叔”都和平时不一样起来。

穆如归的心酥酥麻麻,伸手将夏朝生抱起,用力按在了怀里。

夏朝生心中的羞涩硬生生被这个拥抱折腾没了。

他无语地抬起头,张嘴在穆如归的下巴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九叔,你不难受吗?”

刚刚,穆如归只帮了他,却没有顾得上自己。

穆如归保持着抱他的姿势,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直到红五回来,才哑着嗓子,老实承认:“难受。”

夏朝生没想到九叔如此坦诚,噗嗤一声笑出来,也将马车内的旖旎笑没了。

“难受,下次就别欺负我。”

穆如归闻言,眸色微深,等夏朝生艰难地坐起,蹙眉抚平衣摆上的褶皱,才道:“好。”

……下次不在马车里欺负你。

红五拿来的衣袍没有派上用场。

穆如归抱着夏朝生跃下马车,一路将他抱回了卧房。

夏朝生起先还在抗拒,后来彻底放弃了抵抗,捂着脸,望着九叔的侧脸发呆。

他想起了前世的穆如归。

孤独地坐在龙椅上的穆如归。

“九叔,你以后……”夏朝生的心狠狠一痛,忍不住咬住下唇,迟疑道,“你以后……若是我的身子……”

替他脱下外袍的穆如归,眉头一拧:“我不会让你有事。”

夏朝生不知道蛊虫的作用,固执道:“万一呢?”

“不会。”穆如归微热的手攀上了他的面颊,“别瞎想。”

他却不能不想。

他的身子若是好不起来,又或许老天只给了他和前世一样长的时间,怎么办?

“九叔。”夏朝生硬着头皮道,“若是我不好了,你……你别难过。”

话音未落,穆如归已经从榻前站起了身,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用眼神谴责他,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哐当。

穆如归的衣摆将榻前的香炉碰倒,滚烫的炉灰飞溅出来,仿若夏夜的萤火。

穆如归沉默着扶起香炉,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夏朝生放在膝头的手颤了颤,低声唤来了候在卧房外的夏花。

“王妃,你尝尝,这是红五特意去夜市买的甜糕。”夏花没听见他们的争吵,将甜糕放在榻前,忽见他面色苍白,不由惊住,“王妃……小侯爷!”夏朝生猝然回神。

“小侯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夏花焦急地向卧房外跑去,“我去叫……”

“回来。”他咳嗽了两声,无奈地将侍女叫回来,“我无事,只是和王爷……说了两句话。”

夏花根本不信。

刚刚王爷抱着王妃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可能说了两句话,就把小侯爷气成这样?

夏朝生劝说不成,最后还是等来了薛谷贵。

薛谷贵知道蛊虫的秘密,哆嗦着来到卧房内,生怕他继续逼问。

夏朝生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在想,怎么把九叔哄回来。

其实他知道穆如归为何生气。

换个角度想,若他是九叔,也不愿听见与生死有关的丧气话,可……可他是活过一辈子的人,早就看透了自己的命数,就算现在不说,未来,还是要面对的。

这些话,他以前不敢对穆如归说,现在却是舍不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