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七三(第2/4页)

宋知欢作为一个咸鱼小废物,自觉敏仪忙着的时候她在一旁无所事事令人心烦,又兼连续几日的大雨,就干脆蹲在屋子里打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好几日没出门。

雍亲王又领了个差事,也就没有人来骚扰宋知欢了。

这日骤雨初歇,宋知欢难得披了件斗篷预备出屋子,柔成可是忙了起来,又是命人备好雨具手帕,又是再三检查灯火,又是备用的厚斗篷、小手炉,再有安排好沉稳利落的婆子丫头,又拉着云鹤的手嘟嘟囔囔地叮嘱着,可谓是一万个不放心。

宋知欢灌了半碗茶下去,见她还没完事儿,心中好笑,于是对她道:“好了好了,柔成姐姐,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云鹤和辛夷吗?放心吧,我不过去玉芍轩看看华姝,看完就回来了。你好好看着我的香料,隔间儿里的松柏木片应该快要焙好了,千万不要过了火候。”

柔成轻轻叹了一声,上前为她系好了斗篷,又将小巧的粉蓝釉落梅纹瓷手炉递了过去,温声叮嘱了两句,又道:“万不可胡闹,这个时节染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宋知欢对着她一笑,被一众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出了屋子。

算来华姝病在秋日的第一场雨后,距今也有三五日了,宋知欢总念叨要去看看,偏生一连几日天不放晴,直到今日才有了机会,晒着秋日暖阳,踩着大雨留下的积水,一步步往玉芍轩去。

临走前,她从花厅旁的暖房里揪了七八朵红得鲜艳的月季花,拿一个净白的瓶子插了,也不假他人之手,抱在自己怀里走着,又捧着个手炉,姿态愈发笨重了。

还是云鹤看着好笑,路程未曾过半便好说歹说卸了那瓶花儿下来,只让宋知欢捧着手炉,被辛夷扶着走着。

此时已算深秋,玉芍轩春夏之际灼灼鲜花大多败了,唯有庭前两棵垂丝海棠仍然盛开着,花朵娇艳,不使秋日寂寥染上这处也曾花木葳蕤争奇斗艳的庭院。

廊下大多垂着湘帘,想来是怕寒风越过回廊,横冲直撞进了屋子,冲撞了娇客。

倒有无窗的地方前,湘帘仍然卷着,有小侍女蹲在那边支着个小药炉子熬药,里头早听了通传,芍药披着件灰鼠皮棉氅衣殷勤地迎出来,对宋知欢笑道:“这天儿这样冷,宋主儿怎么过来了?”

宋知欢一面将手炉递给她身后的小丫头,一面拢着斗篷往里走,随口道:“担心你家主子,过来看看。这天儿今年可比往年冷上不知多少,冬日怕是要难捱了。”

芍药笑了笑,亲自拉起藏蓝厚呢子做面的棉帘子请宋知欢进去,一面轻声道:“您来了,我们主子定然高兴。今年天儿可不是冷呢?”

宋知欢抬步入内,一进来屋子便觉热气迎面而来,原来玉芍轩里地龙熏笼早早就都用上了,再往华姝日常起坐的西暖阁里去,更是觉得在寒风中沁了许久的身子一下子酥了。

华姝正倚着凭几在南窗下暖炕上坐着,见宋知欢来了便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一面笑着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柔成也没拦着你,不怕过了病气。你前儿让人送来的药,林大夫看过说对口,我就吃了,倒是很管用,如今已然快大好了,也多谢你记挂着我。”

辛夷上前服侍着宋知欢解了斗篷,宋知欢顺着华姝的动作坐下,身子一下子陷入了柔软温暖的锦缎坐褥中,暖意阵阵涌上,让她不自觉舒了口气。

坐褥套子是明紫色缎子做面,红芍药绣花,是华姝一贯的华丽风格,她着意打量两眼,竟觉着这大红大紫的颜色鲜艳明丽很是不错,至少冷天看着便觉温暖。

一面在心里感叹,一面对华姝随口道:“病这东西都是命里该有的,你传给我了说明我活该。那药你吃着好就是,那一瓶吃完,你这病也该好全了。”

“乱说什么话呢!嘴里没个拘束。”华姝一时哭笑不得,那边在炕沿儿旁暖墩上坐着的韵姐儿已起身对着宋知欢行礼,“给宋福晋请安。”

宋知欢见她身着银红绵纱袄儿,下系翠色罗裙,难得年轻,也压得住这样艳丽的颜色搭配;那一头乌发在脑后挽着个攥儿,斜插一支梅枝金钗,面容娇艳若桃李,一双眼眸无时无刻不含着笑,印进了人的心里。

她见韵姐儿似是在给华姝喂药的样子,便调笑着打趣道:“难为你受得住你姑姑这脾气,若不是你这样服侍她,只怕这病还有的磨呢!”又看了华姝一眼,见她身上是肉粉色缂丝卐字不到头的灰鼠衬衣,不比早年乌黑厚重的头发用一支喜鹊登梅纹的赤金扁方松松挽着,此时面带病容,颇为憔悴,不似平日脂粉鲜艳,也是这模样,才令人发觉她原来已是韶华不复的年纪。

宋知欢神情一黯,复又笑了,道:“韵姐儿怎么穿的这样少,也不怕冷。华姝你也是,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不让我们韵姐儿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