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第5/6页)

  她虽没什么,他二人心里尴尬,她也不好到他们面前劝说,只能借着他们的生辰,设法让她放下一些结,帮皇上宽宽心。

  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太阳晒的,又或者走得急了,楚言脸颊发红,眼睛也比往日清亮。

  胤禛颇为安慰,笑道:“这才象阿楚的样子。不单是朕,你得空也该出去走走,别老窝在屋里睡懒觉。画的画呢?拿来我看看。”

  不等楚言说什么,莫环已将她的画呈了上去,共是三张。

  胤禛翻着看了看,笑着点点头:“房子没歪没倒,石头和树也还象那么回事,只是冷清了点。不画行乐图,好歹也放两个人影子在上面,添点生气才好。”

  “我不会画人。缺胳膊少腿,唇歪眼斜,白惹人笑话,自讨没趣。”

  “这脾气!一丝没改,听不得人说你一点不好。”胤禛笑着摇头,并无责备的意思,想起什么,笑道:“过谦了。朕记得你给朕和十三弟画肖像,还过得去。还有,你画猫鼠的本事可算一流。园子里有了猫又有了鼠,才有了意趣,不再冷清。”

  “皇上既这么说,明儿就往御花园里放一百只猫,五百头老鼠,可好?”

  胤禛弄不清她是忘了还是装傻,只得摇头一笑,看看手中的画,再看看她,说道:“冬天还是宫里好过些,郊外太冷。等到开春,咱们就搬去园子里住。朕正要收拾圆明园,你帮着拿拿主意。”

  圆明园?楚言眼睛一闪,赌气道:“收拾也是白收拾,有什么好收拾的?”

  胤禛只道她耍小性子,不恼反喜,柔声道:“日后常住的地方,自然要好好收拾,才能合意。园中原有一片水泽,朕想命人开得大些,搬些南边的景致过来,也来个长堤春晓,曲苑风荷,三潭印月,你看如何?”

  楚言心中有些异样,脱口道:“不好。”

  “不好?”胤禛挑挑眉:“难道断桥和雷峰塔才好?”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而为枳。皇上园子里开的湖,何苦非弄成西湖的样子?倒没了皇上的气韵。”

  胤禛哼了一声,气道:“朕没气韵,没见识,只会照南边的猫画北边的虎。你心思灵巧,独具慧心,倒是说个主意给朕评评!”

  楚言有些好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慧心没有,倒有个利国利民的浅见。那么一大块地方,白放着怪可惜的,不如一半开成稻田,一半开成菜地,种树自然种果树,水泽里养鱼,不好种的荒地还可放牧。盖几栋农舍,打发宫里一半的奴才去那边种地,皇上闲暇时去那边挥挥锄,扶扶犁,钓钓鱼,活动筋骨,体察民情,不亦乐乎。如此一来,宫中的用度大大削减,自给自足,又给天下做了表率。渔舟唱晚,牧童短笛,丰收在望,何等欢欣鼓舞?皇上那湖就称小太湖,如何?”

  胤禛瞪着眼,听完了,指着她,从牙缝里挤出:“泥腿子,乡巴佬。肚子里曲里拐弯,全是笑话朕的话。”

  如此说笑一阵,好似又回到过去的相处方式,胤禛大为安心,这天余下的时间总是笑容满面。

  晚间,胤禛批折子,楚言仍旧坐在对面织她的毛袜子。闲着无事,织了拆,拆了织,糟踏了不少毛线,断了几根针,她的手艺渐渐小有所成。

  胤禛搁下笔,看了她一阵,突然说:“十三弟的生辰眼见就到了,你可预备了寿礼?”

  楚言手中一停,头也不抬:“没有。我一无所有,哪里去寻什么寿礼?”

  “还赌气呢?朕有的,这宫里的哪一样,不能算你的?”

  “皇上的就是我的?那,皇上把江山给我吧。江山太大,我扛不动,国玺算我的,可好?”

  “胡说!”胤禛笑骂:“你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说。好在朕明白你,换一个人,还不得把你当成吕稚武媚娘一流?”

  “皇上怎知我不是吕稚武媚娘一流?”

  “给根杆你还真敢往上爬!吕稚武媚娘要象你这点心机,这么孩子气,没等当上皇后太后,十个脑袋都给砍光了。你也就是运气好,遇上皇阿玛和朕都是明白人。”

  楚言被勾起旧恨:“先帝和皇上都是明白人,所以,我就是一个子儿。”

  胤禛叹了口气,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皇阿玛是真心疼你,皇家女儿就是那样的命。你在朕心里可不是一个子儿,你是朕的阿楚,朕心里——”说着,握了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