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4页)

认为这是件好事的黄芷蕾,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绝望些什么?又为什么会有一种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她明明很坚强的啊。

即便在结婚后不久,就开始被丈夫暴力地对待。

即便被薅着头发连扇数十个耳光,被衣架抽得遍体鳞伤,她也只是一边默默煎熬,一边劝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麦云他只是压力太大。等这一阵的怒气过去,他便又会恢复成那个文质彬彬的天才小说家。

王芷蕾一向很坚强。哪怕在知道那些她曾很喜欢的故事,全部源于现实时,她也不曾像现在这么绝望。

可怜的年轻母亲蜷缩在沙发上,困乏至极却不敢闭眼。

因为,只要一闭眼,她就能看到女儿。——瘫软在地下室里、面色青白、早就没有呼吸了的江诗茵。

……

沈听默默把手从楚淮南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这位资本家自进门起便一直目光灼灼。

沈听闪躲不及,被那两道灼热的视线“烫”了好几次。于是只好低头避开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假装专注地看起了手机。

网上有关童模江诗茵失踪的新闻铺天盖地。

路星河作为第一个出来发声的娱乐明星,自然也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连沈听这种不关心娱乐新闻的人,都被推送了一条路星河早年接受采访时的视频。

这是一条两三年前的旧视频。那个时候,路星河尚未接演马大刚的电影,也还没有遇到林有匪。

采访中,记者问他:“星河,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有没有令你印象深刻的特殊经历呢?”

本人像个冰冻人的路星河,那个时候倒是十分青春活泼,他笑着回道:“有啊,我小的时候曾经被拐卖过。”

路星河出生在浙省的一个中产家庭里。在他七岁那年,父母因公从浙省搬到到了江沪。

因为双亲都忙于工作,又没有老人帮手,所以在他九岁那年,家里便找了个保姆阿姨专门来照顾他。

在保姆入职了两个多月后,路星河的父母都突然接到了出差的通知,于是就把九岁的星河,托付给了已经在他们家服务了几十天,看上去非常老实、靠谱的保姆阿姨。

母亲临走当天,路星河的学校里正好在举办文艺汇演。

考虑到路星河要上台表演小提琴独奏。于是路妈妈为他挑选了一身银灰色的小西装,还特地在他胸口别了一枚别致的蓝色花型胸针。

三天后的晚上,路星河父母前后脚回家,却发现星河并不在家。

询问老师才知道保姆阿姨给小星河请了假,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去学校了。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路家那两位心里只有事业的家长,也都还没觉出这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直到他们反复拨打那个保姆阿姨的电话,却发现电话始终接不通,最终彻底关机后。这对神经大条的父母才慌慌张张地赶到派出所报了警。

可两位失职的家长,甚至说不上来,他们的孩子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丢的。

而早在两天前,路星河就被那个乔装成保姆阿姨,实则专门拐卖富足家庭小孩的女人,倒手卖给了本地的一个人贩子团伙。

这个假保姆本来是想把路星河卖得远一些的。但由于小星河的长相过分出众,一路上被不少阿姨爷叔搭讪。做贼心虚的她当机立断地把这个烫手山芋就地抛了出去。

人贩子用于圈禁被拐小孩的地方是个仓库。

百来个平方的毛坯房里,住了十几个小孩。

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三岁。豆芽般的男孩女孩们,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其中长得好的那些,会被人贩子卖去更远的山村,而卖相不好或在被拐过程中因药致残的,则会被打断手脚,扔去闹市乞讨挣钱。

十几个孩子被关在一起,难免有人哭闹。而悲痛和委屈的情绪又是最容易传染的。因此,往往只要有一个人张嘴哭,便能一呼百应地引发一片嚎啕。

气质温雅的路星河,穿着一身挺括的银灰色礼服,脊背挺的直直的,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堆里,如同一只掉进鸭群里的天鹅。

他虽然也委屈害怕,却不哭也不闹,只一双杏仁眼里汪汪地含着泪,对人贩子递来的食物不肯接,更不愿意吃。

负责看管这些孩子的,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路星河的非暴力不合作,引起了他的好奇。

在路星河紧闭着嘴巴,不吃不喝两天后,他给他递来一瓶矿泉水,“喝吧,这个时候有气节也没用,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妈妈了。”

路星河望着他,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股子宁折不屈的倔强:“宁死不吃嗟来之食。”

那个神色漠然、为虎作伥,却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哥哥,闻言突然笑了:“你还懂‘嗟来之食’啊?”说着伸过手来拧他的脸:“这么聪明,不照样被人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