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尘间世(第2/3页)

再醒过来天已经黑透,知道安国公府现在慌乱,和凌安之道了恭喜,两个人只带着元捷,信马由缰的走正门溜达着去翼王府留宿。

花折看着京城银装素裹,不免有些感慨,他每次入京,人生际遇俱不相同,而今也算是在京城落地生根了。

许康轶到了晚上还是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他扶了扶水晶镜,扯着花折的袖子,思绪飘回到了数年前,有些感慨人生须臾:“铭卓,你到我身边多少年了?”

如果说人生能够如初见,那便是花折,多年来和许康轶在一起,从来眉目含情,不笑不说话:“从你和梅绛雪接我入府,快十一年了吧,康轶可能是被药腌入了骨髓,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化。”

除了气质更沉稳内敛了些,不过那是对外人,对花折已然是千依百顺,平生一些欢脱烂漫,全用在了花折身上。

许康轶望了望花折山中仙士晶莹雪一样的脸庞,不知道这世上没有此人他会是怎样,应该是已经死在了十年前洛阳那一场急症,后来的一切与他无关:“没想到机缘巧合,是我登上金殿,许康乾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的。”

花折好奇:“哪一句是对的?”老二说话许康轶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对许康乾恨入骨髓,只是当时碍于身份,不能亲自动手,算是把机会让给了凌安之罢了。

许康轶扬眉眯了一下眼:“他说我:不期尔有今日。”

花折忍俊不禁,他绝少听到许康轶洋洋得意地讲话,看来枕边人也不完全是古井无波,忍不住将看不清路的许康轶搂了过来,当元捷不存在,趁着雪夜四下无人,一个吻就印了下去,琢磨啃咬良久才分开。

元捷怕长针眼,看天看地,用脚在雪地上打着拍子,就是不看这两个人丢人现眼。

许康轶被吻到气息有些不稳,忍不住抱怨道:“多少年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他调匀了呼吸,心念一动,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铭卓,你这么多年跟着我,身边也没什么亲人,弄了几个官职也是虚职,不能老是这么由着我的事委屈你,你要是在京城呆不住,想要四处走走或者回国,我们提前商量好,我陪你。”

花折忍不住逗他:“你这个皇上还是没当着甜头,至高权力,哪那么容易撒开手?”

许康轶摇头:“天下没有我享不了的福,也没有我吃不了的苦,我说过以后事事以你为重,权力富贵过眼云烟罢了,我整理一下朝堂,来日留下一段岁月专门陪着你,我们随心所欲的当闲云野鹤去。”

花折扶着他,夜色下的美景精致动人,许康轶看不见他便挨样指给他,用长指将路旁的景色指点着说给他听:“康轶,你看,路边的绿梅整树盛开,这还是当年我京城的买卖在北疆引进来的品种,后来只此绿梅一项,便为我赚了两万多两。”

“康轶,你看,这路边的是树挂,只有雪天之后回暖马上再起雾,在树上才能形成,在京城绝少看见。”

“康轶,道旁这连着的四间饭庄,西北菜、太原菜、药膳房、江南菜全是我的产业,每年能给我赚不少银子,过几天凌安之和余情能出门了,我们全来细细品鉴一番,给提提意见。”

许康轶听他一如既往的指指点点,仿佛饭庄雪景俱在眼前,一直面带笑意侧耳倾听并没有插话,却突然间叫了他一声:“铭卓。”

“嗯?”花折收回手指视线,看着他。

“我把朝天馆买下来吧,当做一个小礼物送你好不好?”朝天馆是少年时的花折第一次偷偷跟踪他的地方,他无比庆幸缘分由此而起,后来情根深种。

花折蹭了蹭唇角而笑,“怎么?陛下有钱了?”

许康轶最不愿意听花折称呼他为陛下,先是纠正了他:“叫康轶,不许叫什么陛下,”之后牵着花折的手一笑:“买下来之后有时间我便去看一看,看看上苍是在哪里开始,把你赐予我的。”

他话头一转:“不过钱还是要你出,我…不想去内务府借钱。”

花折扶着腰笑:“你这是看我又倒开手有流水了?”

——做生意做的就是势头,有势就有钱,最容易趁势赚钱的机会有两个,一种是毁灭一个国家的时候,另外一种是建设一个国家的时候。

花折现在幕后的靠山最硬,做生意遵守规矩有章法,可也确实大开方便之门,好歹把现金的链条又运转开了。

梅林深邃,树挂高洁,映着花折苍山暮雪一样的脸颊,气质出尘,眉眼舒淡,仿若不食人间烟火,可谁能想到他入世这么深?

许康轶以前总觉得自己时运不济,八字太轻,才年少时连遭挫抑,又伤又病,朝不保夕,后来和花折情意相通,终于明白了命运和上苍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