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削王出京

当庭被打廷仗的亲王?这在本朝真是闻所未闻,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不过回头想想这大楚一百多年的国史,好像也没有哪个皇子敢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抗旨不遵,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景阳帝还是不解气,甩着衣袖以脚跺着金銮殿的地板,像阵风似的来回旋了三圈,继续道:“也不必建什么王府,就在泽亲王府住着吧。”

“及冠之后封为翼西郡王。”多了一个字,品级从亲王变成了郡王,在本朝比驸马的官职还低半级。

“没有规矩缺乏历练,也不必呆在京中,明天带着几个人,着一队侍卫护送,前往安西,援战边疆!”

景阳帝在金殿上横眉立目、虎目圆睁的又没头没脑的走了几圈,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喝道:“就算是安西战事完结,你也不必回来了,就在边疆呆着吧,边界凉快,冷风吹你正好冷静冷静,非召不得进京!”

许康轶跪在地上,脑袋顶着地,水晶镜后边的眼神直直的无焦距的盯着自己右掌心里的红痣,神思飘出了金殿,有点走神,坏了,想过会被撵上歧路,但是没想到收拾到红杏出京啊——真没料被扔到安西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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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康轶趴在泽王府的医室内,从腰部到大腿,一片血肉模糊,疼的他直抽冷气脸上毫无血色,但是意识还很清醒,此刻闭着眼睛皱着眼眉在胡思乱想。府中的医官已经给他清了创上了药,没法穿衣服只能用锦被盖上。

许康轶虽然看起来木板子炖肉血糊糊一片,但是他心理明白,执仗官是手下留了情的。廷仗宽一掌长一仗,是大楚用来在朝廷上吓唬官员的专门工具,当然了,这次也算是动真格的用了一次。

廷仗有三种打法,以翼西郡王许康轶今天挨了这五十廷仗为例,如果正常打,后背屁股大腿老老实实的挨了这五十下子,大腿一定会被打断,碎肉横飞,其他地方哪里骨头断随意,这人基本上一年内起不来。

如果像是景阳皇帝吩咐的“着力打”,执仗官都有隔着皮肉把内脏震碎的功夫,具体可参照隔着门板把豆腐震碎,门板不晃动为例,基本上五十廷仗下来,就算是再身体强壮之人也会一命归西。

还有一种打法就是威慑打,看起来血肉模糊,声势挺大,但是廷仗全都落在皮肉上,一不骨断筋折,二不会把肉打飞,身体好点的一个多月就能爬起来继续找打。

今天景阳帝吩咐了一个“着力打”,但是执仗官也不傻,那可不是天皇老子一般的亲戚,再不受待见也是皇帝陛下亲生的儿子。

老子一时被气晕了头,过了这一阵子还是父慈子孝,要是他们手下真没个轻重把四殿下活活打死了,皇上没法怪他自己,但是可以过几天就有办法要他们执仗官的脑袋搬家。

再加上四殿下本来就是个药罐子,这下手的动静更大,但是落在四殿下身上的就更轻了。

不出意外的话四殿下一个月之内就能爬起来继续从事他喜欢的飞鹰斗狗、顶撞父皇。但是许康轶需要马上爬起来。

水晶镜可能挨廷仗的时候被震掉了,不过纵使此刻视力模糊,只要睁眼也能看到围着他哭泣的几个女人。

为首的正是母妃虞贵妃,年过不惑依然美艳动人,此刻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她看出了儿子没有性命之虞,以丝绢掩口,哭着心疼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如此倔强,父皇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何必遭这一顿打?让满朝文武和京城人看了笑话,好好的亲王位也弄没了?”

许康轶心道:面子要来何用,那兰大学士的女儿就是皇上和毓王安插的眼线,何必放个钉子在身边?

又想,亲王郡王也没什么区别,对他而言不过是从配角变成跑龙套的。

再说他确实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心爱之人身份不高,弄一个大学士之女回来天天回来冲她抖威风吗?

想是这么想,不过一句都不敢说,他蠕动着爬了爬,将额头蹭进了虞妃的怀里,撒娇道:“母妃,儿臣没事,您出宫时间长了,快回去吧。”

哄走了母妃,床前伺候的女孩们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最心疼他的是刘心隐——金人之女,哭的眼圈都红了,此刻也不避讳,一双玉手还意欲掀开锦被看一看;其余两个女医官彩云和彩霞也是泪落连珠子,眼睛都肿的和桃子一样。

许康轶咬牙支撑着爬起来,旁边的女孩们立刻吓得花容失色:“殿下这是干什么,还不躺下?”

许康轶像没听见,冷汗从额头滚到睫毛上滴落下来,他倒抽着凉气,吩咐道:“给我更衣,备车,我要去京城军备所!”

许康轶这一中午都在想皇兄泽亲王许康瀚昨天秘传给他的纸条,许康瀚称黄门关国家门户不可不救,不过他的北疆军队路途遥远,可能来不及了,让他想办法把红夷大炮运往安西抵挡回纥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