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悦(第2/2页)

太后和皇后先回宫了,太后在寿宁宫坐了半天,她年轻时生孩子没养好,身子骨不大行,再熬下去恐怕也离驾鹤西去不远了。皇后生了孩子才不久,也在将养着,先带着太子回宫,等太皇太后没气儿了再过来磕头。

燕赵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但皇帝和长公主都没发话,她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皇帝净了面,等长公主出去吩咐事情,他盯着燕赵歌许久,冷冷地哼了一声,“蓟侯世子好文采啊。”

燕赵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得罪皇帝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她拒绝了太皇太后赐婚这一个理由,可她都把长公主夸成仙女儿了,皇帝还是不满意吗?

“臣愧不敢当。”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燕咏月啊燕咏月,你连寤寐思服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怎么敢觊觎我皇姐?!”

燕赵歌:“……”

你都是当皇帝的人了,婉拒的话听不出来吗?

皇帝又哼了一声,要说些威胁的话,见长公主进来,便将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见长公主过来,燕赵歌拱手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然后看向皇帝,眼神里驱赶之意味颇浓。

“回头朕再找你算账!”皇帝只得恶狠狠地瞪了燕赵歌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燕赵歌:“……”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燕赵歌,你表字咏月吗?”长公主问道。

燕赵歌回答道:“是臣父和臣之恩师一齐定下的。”

虽然之前就知道不可能,但听到燕赵歌亲口回答,长公主面上还是难免失望之色。落到燕赵歌眼中就更让她莫名其妙了,长公主对她表字不满?可后世还夸赞来着,她改了表字之后还很不高兴,怎么回事?

长公主从燕赵歌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也没有解释,很是自然地收敛了神情,道:“本宫婚事历经波折,太皇太后临终心忧,是不作数的,你莫要介怀。”

燕赵歌摇摇头,道:“家有老人,如有一宝,太皇太后之心忧,即如臣年幼时臣之祖父忧臣病体,臣能理解。”

一时间相顾无言,长公主道:“太皇太后后继无人,想你披麻戴孝,就委屈一下,先在这里候着。”说完,长公主看着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回神:“来人,给燕赵歌赐座。”

燕赵歌看着她的身影,忍不住蹙眉。

她既有爵位又有表字,长公主却直接称呼她的姓名,简直无礼之极,长公主为何对她如此不满?

燕赵歌在寿宁宫的一个偏殿里用了午食,太皇太后驾崩在即,不好大鱼大肉,长公主也没心思吩咐御膳房做得有多精细,几个清淡爽口的小菜,就着馒头,燕赵歌吃得很是舒心。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晚食后她托长公主命人给府里递了话儿,这一夜在宫里留宿。过了酉时,长公主给她安排好了睡觉的地方,燕赵歌总觉得躺不下去,翻来覆去又起来去寿宁宫里守着了。

长公主似乎是在看奏章,见她进来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为了太皇太后能睡得沉稳,寿宁宫里只点了一点蜡烛。昏黄的烛光下映着长公主的侧脸,燕赵歌竟有一种又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太荒唐了。

她定了定神,跪坐在榻上,守着守着,不知不觉困意就涌上来了。迷迷糊糊之间,劈里啪啦地雨点打在屋顶,风声大作,惊得燕赵歌醒了过来,再看长公主,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燕赵歌探了探太皇太后的鼻息,若有若无的,显然已经是弥留之际了,估摸着就在这一会儿了。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到长公主身前,轻声道:“殿下,该起了。”

长公主睡得并不踏实,不安稳的梦境里全是燕赵歌的模样,她本以为最印象深刻的应该是燕赵歌赴死之前留给她的那张笑脸,和那一声“我去后,燕地上下莫敢不从,殿下务必珍重”,反而是她早就忘记了的样子。

或许,只是她以为自己忘记了。

燕赵歌稀里糊涂地和她成亲那一夜,她呆若木鸡地看着她,然后涨红了脸,落荒而逃。

整整十年,就算是石头也被捂热了。她的心是软的,可硬不过石头。

恍惚间,她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出口的不是冷冰冰的长公主,是那温声细语的殿下,有多少缱绻缠绵都藏在这两个字里。

燕赵歌,你为什么不肯等我呢?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

你怎么反悔了?

我们说好了的,你怎么能……反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