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如今周总管尸首已然移交曲靖衙门,她指甲内的毒粉更是无处觅踪,算得上死无对证,哪怕平煜有心追究,她亦不怕再翻旧案。

之所以此时提起,是因为她隐约有个猜测,平煜似乎已猜到了收买周总管的幕后之人是谁,甚至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起了用她主仆作饵的心思。

平煜听了此话,沉默地看向傅兰芽,目光里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波澜。

诚如她所言,他那晚的确是在猜到是王令派人收买周总管之后,才起了放过傅兰芽的念头,因为比起对付一个罪臣之女,他显然对王令收买周总管背后的深意更感兴趣。

据他对王令的了解,他行事缜密,从不做无谓之举,为何会对千里之外的傅兰芽如此费心筹谋,委实让他好奇。

傅兰芽注视着他,捕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低声道:“平大人也好奇,对么?”

是的,他好奇,他承认。

正因为他好奇,他故意用她们主仆作饵,好引对方出手。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对傅兰芽主仆的安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既然蛇已出洞,何必再去费心保护“诱饵”的安危。

在那人出手之后,他一路追袭,唯恐那人逃走。

原以为今夜既然已有准备,定能一举擒获王令手下之人,继而查出王令此举的目的。

谁知夜袭傅兰芽之人并非东厂之人,而是夷人。

更让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眼看遍要捉住那侏儒之时,那人不知习了什么秘术,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傅兰芽见他并不接话,只顾凝眉看着自己不语,忽道:“平大人,如你所见,要对付我的人藏得极深,平大人想要找出幕后之人,绝非一夕一朝之功。一来,需要费心部署,二来,需得我们主仆耐心配合,二者缺一不可。倘若平大人讲我们主仆撇到一旁,自顾自去寻找答案,恐怕就算找到些许线索,也会如指间沙一般,怎么也拼凑不出真相。”

她恰到好处地顿住,等着平煜说出那句承诺。

林嬷嬷听到此处,终于明白小姐为何要弯弯绕绕跟这位平大人说这许多话。

傅家遭难,小姐本就已经毫无依傍,经过今夜之事,更得知身旁有恶人窥伺,主仆二人随时可能惨遭毒手。

小姐无路可退之下,只得将主意打到了平大人身上,明知他跟老爷有宿怨,又太过聪明自负,不肯轻易就范,竟是在变着法地引着这位平大人心甘情愿护她周全。

她心里酸涩得在哭,她的小姐,为何这般不易?明明几日前还是个千娇万宠的贵小姐,转眼间,就如花朵般落入尘埃。眼下为了活命,还不得不挖空心思为她主仆二人的安危做打算。

傅兰芽仍注目着平煜,见他虽然并未接话,可分明已有松动之意,便笑道:“平大人是聪明人。言尽如此。时辰已不早了,我们主仆就不打扰平大人歇息了,就此告辞。”

说完,起身看一眼林嬷嬷,往门口走去。

刚要拉开门,忽听身后平煜道:“刚才暗算你的那人,暗器功夫颇为了得,你此时回房,若是他去而复返,我就算有心护你周全,恐怕也有心无力——”

林嬷嬷面露悚然,是啊,刚才那怪人那般厉害,要是再来一回,她们主仆恐怕就没那个好运气,多半会被那人所害。

“事到如今,只好委屈我自己跟你们共住一室了。”平煜目光从傅兰芽身上移开,神情有少许不自在,起身道,“当然,如果傅小姐自矜身份,宁死也不肯名节有损,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林嬷嬷瞠目结舌了好一会,等反应过来,猛的回头看向傅兰芽,要在往常,她怎容得男子敢在小姐面前做此言语,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怪人那般可怕,她怎敢再让小姐以身涉险。

见傅兰芽半晌无语,她暗暗攥起傅兰芽的手,既心疼不已又万般纠结,低低道:“小、小姐,眼下,可是活命要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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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在原本该是平煜躺着的床上躺下时,平煜刚从净房沐浴出来。

他动作利落,也不管净房中的水放得久了已然凉透,三下五除二冲几下澡,便告完事,出来时,夜风送来一阵清凉的皂香。

床上帘帐早已放下,林嬷嬷躺在床上外侧,将里侧的傅兰芽护得严严实实,听得净房门打开,忙微睁双目,胆战心惊地留意着平煜的一举一动。

隔着薄薄的帘幔,眼见他走到床前地上,一言不发地躺到早已铺好的厚厚衾被上,躺好后,忽然屈起一指,只听噗的一声,依稀看见一物直直飞出,将油灯的火苗扑灭。

屋子登时陷入黑暗。

傅兰芽闭着眼睛静静躺了一会,察觉林嬷嬷身子绷得紧紧的,一味攥着自己的手,知道她防备平煜,心底微叹口气,何苦如此,既然已经求了平煜护着她们,又作出此等防备之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