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天夜里,谢景迟洗完澡早早地上了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他以为自己将要睡着,下一秒又倏地清醒过来,继续强迫自己放空。

闷热潮湿的空气像一床棉被,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一次入睡失败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干渴的喉咙阵阵发痒,过了会,他决定翻身下床,去外面倒杯冷饮缓解一下心中没来由的焦躁。

他打开房门,穿过一尘不染的大理石走道,经过客厅时意外发现不止他一个人没睡。

“秦……”他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人打断。

“谢景迟,你出来做什么?”

光线很暗,秦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因此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在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谢景迟的后背绷紧了,寒意一点点沿着脊柱蹿上来。

未知的危险预兆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谢景迟感觉喉咙更干了。

他吞咽了一下,尽可能清晰地说,“我有点口渴,你呢?”

“跟你没什么关系,”秦深的嗓音冷得如同结冰,“回你的房间去!”

谢景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失望还有困惑一系列混乱的冲动中,他敏锐地听出秦深的呼吸节奏十分凌乱。

“你还好吗?如果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忙叫救护车。

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谢景迟犹豫着靠近他。

“你没事吧?”

秦深没有动,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还没触碰到秦深的衣角就被人抓住手腕按在了沙发上。

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谢景迟的头撞在表层光滑冰冷的皮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短暂的晕眩过后,谢景迟手脚并用想要挣脱上方的Alpha,但在压倒性的力量差距面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秦深的手心很烫,谢景迟第一反应是他在发烧,然而下一秒Alpha信息素像沉重的潮水,铺天盖地地朝他涌了过来。

植物冷冽清新的香气贴着薄薄的皮肤钻进谢景迟的身体,变成无数细密的热流在身体里乱窜。

到了这一刻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

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严重的错误,谢景迟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

“你到易感期了。”他的声音微弱得像一握灰,轻轻吹一口气就散了。

秦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深得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只是脆弱的表象。

发育成熟的Alpha每年会有一到两次易感期,在此期间即使是平日里性情再温和的Alpha也会变得尖锐、富有攻击性。

秦深低下头,谢景迟想要躲避,还自由着的那只手胡乱地在他肩膀上推搡。

“知道了还留在这里,难道准备陪我上床吗?”

听到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说辞,谢景迟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易感期的Alpha道德观念十分薄弱,一切以满足自身欲望为首要目标。

这样的秦深让他陌生又害怕,原以为早已淡忘的回忆再度翻涌上来。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漫无边际的汪洋中,恐惧和绝望从鼻子还有嘴巴里不断涌入,让他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

秦深是Alpha,成年的Alpha,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的Alpha。

“不过算了吧,我没兴趣。”

秦深这样说着,手掌却还在他后颈反复流连,找到那个微微凸起的地方,不怎么用力地按了下去。

过电一样的感觉传遍了谢景迟的全身,让他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秦深想做什么,却本能地感到威胁。

Omega所接受的性教育包括生理结构上的——后颈有他们最脆弱的器官,Alpha可以在这里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轻则三个月到半年后消退,严重的话必须手术才能抹去。

秦深越靠越近,谢景迟无法后退,就这么被拘束在狭小的空间里,任人宰割。

谢景迟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他单薄的胸膛里蹦出来。

黏稠湿热的空气缠绕着他的身躯,他第一次这样不加遮掩地感知到秦深的信息素。

清冽的植物香气包裹着温热缠绵的脂香点燃了他浑身的血液,热流越来越清晰,他难堪地想要扭开脸,然而下巴被人钳制着,无法从这种野兽一样赤裸直白的注视中逃离。

秦深的手指按压着他的嘴唇反复摩挲。

“很红。”秦深低声说。

被蹂躏过的嘴唇泛着白日里不常见的艳色,无限接近那个荒诞的梦境。

只除了一样,那就是谢景迟的表情。

惊惶无措的、让人充满负罪感的纯真,半点不见梦中的浪荡放纵。

意识到他究竟在指什么,谢景迟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

明明对他没兴趣,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