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第2/2页)

孙岳背着手,仔细看了一通他写的,微微挑眉,“都记下来了?”

“是的,先生。”赵言与他隔着两步距离,礼貌地一一作答。

远处,方仲礼和吴瀚一回头,只见原本说要跟上他们的赵言,正与授课的夫子在谈话,两人面面相觑,脚步僵住。

吴瀚眼神示意:怎么办?过不过去?

方仲礼摇头:再等一会。

两个怕被询问的小子,默契躲闪。

孙岳翻了几页,翻到赵言记的上节课内容便停下了,他沉吟片刻,忽然来了兴致,“我且问你,当朝设四场、十监管理盐业专卖,商人从官府场监批发官盐,而又另设常平盐,意义何在?”

这题是有关盐专卖政策,孙岳在课中提过。

赵言仔细斟酌,其实不过是因时因地制宜的政策而已,前者是普遍管理盐业的机构,而后者是专门针对偏远地区而设的,常言道山高水远皇帝管不着,那就只能专门针对性地另设一个机构了。

孙岳问的题目相对简单,恐怕是想试试他的水平,赵言将自己所想的讲述出来。

孙岳听完抚着胡须点头,指了指上面的,“你这上面可再添两句,”

时间已经不早了,此时正好是最后一批学生出来,他们掩去眼中诧异,站住了打招呼,“夫子好,”

孙岳对他们点点头,只瞧着他的笔记梳理清晰十分舒服,又忍不住添了两句。

瞧着人已经走光了,赵言受益匪浅,主动道谢,“多谢夫子教诲。”

赵言折起笔记,一边想着他方才提的务农时令政策,沿着廊檐往回走。

“石头,”吴瀚同方仲礼从树后走出来,望向他身后已经走远的孙夫子,一齐嘘了口气。

赵言的思路被打断,一抬头便见他们如此偷偷摸摸,他忍不住笑了,“你们怎么在这等我?”

方仲礼平静下心情,“方才见你与孙夫子讨论,我们不便上去。”

那也不至于躲在树后吧?赵言笑意未消,他以前也遇到过一些同学,十分害怕被老师注意到尔后被点起来提问的。

吴瀚手肘拐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赵言轻咳,“没什么,”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你们回去抄一下,今日孙夫子还补充了一些,我回去说给你们听。”

“诶,谢谢石头了。”两人笑了。

他们回去时,李松山与柳书宇已经帮打好了饭菜,用三层的食盒装着。

“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饭菜都快凉了。”柳书宇见他们进来,将桌上的纸张笔墨收起,李松山则默默将食盒提上桌。

吴瀚笑着解释,“是石头被孙夫子叫住了。”

他们一齐看向赵言,赵言只好将方才的事再解释一遍。

听完他说的,两人欣喜有佩服,柳书宇将凳子挪出来,“那我们吃块些,吃完就抄。”

李松山默默坐下,待吃饭时,一口一大勺,屋中四人都有抄笔记的习惯,在潜移默化之中,他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对比他们几个快速往嘴里扒拉饭菜的,赵言吃得慢吞吞的,一边还提醒他们吃慢一点。

然而吃饭哪有抄笔记重要,李松山是第一个吃完的,他笨拙地收起眼前的,又擦了擦,“我先抄了,”

赵言道,“在我案几上,你自己拿。”

“多谢,”李松山生硬地道。

“不用,”赵言微挑眉。李松山怕是将所有的天赋和热情投之于功课上了,所以其它方面欠缺,尤其是在说话艺术上,无论何时都总是别别扭扭的,让人感觉不到他的真诚之意。

几人陆陆续续吃完,尔后将桌上的碗筷收起,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通。

李松山主动坐过来,方仲礼和柳书宇便坐他旁边,着手开始抄,吴瀚直接抄方仲礼的。

赵言默默拿出了书本啃。

孙夫子只在学院停留三个半月,一周授课三回,经由这一次,赵言觉得时间不能浪费,有机会就要好好把握。

赵言他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有绝对的优势,而在孙先生所擅长的领域,却正是他缺乏的。孙岳是当朝大儒,他再通透那也不能时时刻刻知道外界发生的事,且他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饭还多,多听他讲解只有益而无害。

有时候,脸皮薄是学不到东西的,于是赵言课后一逮着他有空便追着问。

孙岳被他叫住,有些期待地笑了,“这回又有哪里不懂的?”

赵言主动将笔记递过去,指了指不懂的地方。

他喜欢孙岳讲题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会讲时事背景和发展历史,让赵言将整个脉络串联起来,加深理解。

有时赵言觉得自己很幸运,他并没有遇到过那种迂腐的夫子,反而个个都是博学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