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所谓帝王之术,万变不离其宗。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为自己备个替罪羊做余地。

萧明彻豁然开朗,便开始昏昏欲睡了:“那我离京之前再上折。”

递完折子就去南境赴任。

若到时反对声浪过大,他人在边境,朝中口水仗打得再凶,一时三刻也波及不到那么远,他至少还有时间设法自救脱困。

“变聪明了啊。”李凤鸣满怀欣慰,顺手扯了被子替他盖上。

被夸奖的萧明彻像只得意又慵懒的大猫,闭目轻哼:“再说,若轻易就事成,我做再多,在别人眼里都是轻飘飘的。”

人心就是如此。

一件所有人都知该怎么解决的事,大家碍于利弊权衡而不动如山,偏偏有个人站出来轻松解了死局,通常情况下,这个人不会顺利得到赞扬与回报。

更多人会认为,这人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天大的便宜。

拖到所有人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才出来从容打开局面,他的付出才有可能得到最大化的认可。

李凤鸣稍愣,望着萧明彻疲惫入睡的侧脸,喃声浅笑:“你快出师了。”

“是王妃教导有方。”他含混嘟囔。

李凤鸣静静望着他,无声轻笑。既如此,她就放心了。

*****

很多事往往就是一通百通、一顺百顺。

当萧明彻只是个不被爱重的皇子时,他要什么没什么,举步维艰。

所以他没有、也不会有什么野望,不过就是木然地熬着活,艰难求存。

可经过数年蛰伏与点滴蓄力,一切在悄无声息间慢慢不同。

他凭战功赢得了军方势力的认同;通过承担联姻从郡王跃升亲王;这半年里再有李凤鸣数次关键时刻的指点,使他迅速在朝中不显山不露水地站稳了脚跟。

各方势力突然意识到,在太子与恒王胶着僵持的死局之下,明明还站着淮王这个“第三种可能”。

武有廉家,文有闻氏,皇嗣有福郡王、大长公主、长平公主,急需得他搭救的正定伯府……

甚或齐帝本人。

很多人都不动声色开始尝试在萧明彻身上押宝。

而淮王府内部,一切也在向好。

这几个月,战开阳偶尔得到李凤鸣点拨,更有淳于黛毫不藏私的教引并督促,他的进益可谓飞速。

当他行事渐有章法,萧明彻也开始放下对他的偏见“嫌弃”,开始对他委以重任,算是真正倚他为臂膀。

再有岑嘉树等人入府,萧明彻更是如虎添翼。

万事俱备,“完善淮王府相关建制”、“进一步壮大实力”、“稳中求进,向朝堂格局发起冲击”等诸项事宜就迅速被提上日程。

一个人但凡气运起势顺遂,整个人在方方面面都会迅速改变。

去过的很多年里,朝堂实权相关的事务,萧明彻根本没机会接触太深,偶尔有事突如其来,他就只能笨拙应对。

如今不同了。

他每日都在遭遇许多突发事件,要面对许多不同的人。桩桩件件、点点滴滴,于他都是淬炼与雕琢。

人在实践中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萧明彻就像是块璞玉,这一天天水里来火里去,再经过千刀万凿,很快就崭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耀目光华。

眼下人才、机会都在陆续向他涌来,他不再捉襟见肘,也就不必处处呈被动守势,有足够人力与资源去提前布局。

他突然前所未有地忙碌,也前所未有地目标明确、意气风发。

在外与人周旋,在内与智囊们夙兴夜寐,不见丝毫疲态。

仿佛突然打通任督二脉,智计、心性都有了飞速跃升,掌控起局面来逐渐游刃有余。

李凤鸣旁观着他的显著而迅速的变化,于欣慰中一天比一天安静。

到了八月初,萧明彻终于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他很快就要前往南境赴任,府中有太多事需做好部署,所以近来过分忙碌,有时甚至忙道昼夜颠倒。

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有在每天喝药、上药时才能见到李凤鸣。

他不清楚李凤鸣自己在忙些什么,只知这女人近来除了监督他喝药,耐心为他抹涂祛疤生肌的药膏之外,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也不会主动过问他的事。

听战开阳说,她甚至连出府都会走侧门,尽量避免避免接触前府的家臣幕僚。

若是个寻常齐国王妃,这种自觉与分寸,是极为得体合理的。

但她是李凤鸣,这种种行为放在她身上,那就很反常。

萧明彻越想越不安,端起药碗没有立刻喝下,而是直视着面前笑吟吟的李凤鸣。“你近来为何不管我了?”

李凤鸣温柔挑眉:“我若没管你,此刻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不是说这个,”萧明彻有些气闷,“我很快就要去南境了,你不担心我忙中出错,没将府中的事部署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