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2/3页)

羽青鸾目送四个极力隐藏情绪的庶弟离开。

她不知道过些年,他们中是否还有人活着,不知道她父皇那么多的儿女最后有谁能活下来。

如果现在废掉或病逝羽飞凤,父皇只能从他们中挑一个过继成继嫡子立为太子。

继嫡子继位名正言顺,为了稳固位置、夺权柄,会和羽飞凤一样容不下她。继嫡子占据天子之位,又有外家扶持,她难逃一死。

只有他们嫡庶相争、兄弟相争,胜出的庶皇子没有经过立为太子这一步,上位得名不正言不顺,需要拉拢她正名才能坐稳天子之位,她才能摆脱困局。

这是死生之争。

这些本可以避免,却因羽飞凤的猜忌,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而……置所有人都于生死之地。

自今日起,天下纷争起,没谁能独善其身。

羽飞凤不相信她并不想当天圣太长公主,不相信她留京至今只是因为父母老了,膝下无人侍奉。

天下至尊的两个人,为了一个家,跟公侯们斗了一辈子,如果最后落得只能两个人在清冷的宫室中抱团取暖,未免过于悲凉。就如她母后曾感慨,如果当初没有那一道诏书招她父皇回京继承大位该有多好。

边疆之地,苦虽苦,却能纵啸山林,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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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天凤宫出来,去到天鸾宫。

天鸾宫里的用器被打坏了很多,特别是那些瓷器,已经无一完好。

宫女和宫侍们正在收拾宫室,见到羽青鸾,齐齐跪地请罪,他们没能拦住太子。

羽青鸾说:“不必收拾了,就让天鸾宫维持这模样,封宫。你们回去把自己物什收拾好,这几日歇一歇,待过几日,到我府上当差。”她说完,转身去了她母后的天凰宫,吩咐掌宫女官把她小时候住过的侧殿收拾起来,她住那里。

她又召来史官把近日种种、太子言行全都记录下来。

史官记录天家大小事情,以供后世从自家祖上的种种事件中汲取经验教训。

史官据实记载,但哪些能记,哪些不能记,却不是史官掌控的。

羽飞凤被禁足多日,今天出来便如此底气十足地闯进天凤宫生事,显然是知道朝堂上的事。

宫里,亲随军中,有人在给他通气。

她没查没问,由得羽飞凤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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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郎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去天子家的祖庙,这次跟着羽青鸾去祭祖,很是开了眼界。

虽然他掌管的神炭司也在神凤山,但神凤山很大,从挖炭的地方到祖庙还有一段距离,又有茂密的树林遮掩,什么都看不见。

神凤山驻守有亲随军,随便乱闯,是会被乱箭射杀的。

他们到了祖庙所在的那座山峰的山脚,首先是石头铺成的巨大广场,用来停放车驾的。

裴三郎从鸾驾里出来,回头朝四周望去,只见后面是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的公侯们的车队,前面天子已经扶着皇后下了凤驾,改成坐上步辇。

这是天子和皇后的特殊待遇,其他人只能自己爬山。

裴三郎环顾一圈,没有见到太子,再看周围的人看向羽青鸾的眼神也挺奇怪。

他在羽青鸾的耳畔悄声问:“不是说昨日解除太子禁足了吗?”难不成昨天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昨天羽青鸾回来很晚,回来后又把天家祭祀的祭祀舞跟他跳了几遍,确定他挑不出半点纰漏才算完,之后又是各种礼节动作,那真是练习到堪称标准典犯,练习到半夜,差点没把他累死,也没时间问宫里的事。

反正腊月天,天天鸡飞狗跳,哪天再来波造反,他都能很淡定了。

羽青鸾说:“他怒闯天凤宫在父皇跟前扬言要诛我三族,被禁足了。”她并没有控制音量,旁边的公爵们都听到了。

大凤朝现在没有王爵,之前封王的都灭光了。长公主爵位的现在有五个,三位嫡出的姑婆以及她们的夫婿身子骨都不太好,病了,爬不动这长长的台阶,没来。瑞临长公主是庶出公主因功封赏的,并不是嫡出公主,来不了这里。于是在场的人中,除了天子皇后,爵位最高的就是羽青鸾。

来到这里的人里,庶出的只有一个,天子。

羽青鸾拉着裴曦的手,登梯往上走,昂首挺胸地领着身后的公侯们爬山。

她爬台阶之余还不忘回答裴曦的问题,“太子要诛灭的三族是父皇、母后、他自己以及我。这便是嫡出公侯们维护的嫡子正统……”她扭头看向当初在朝堂上说她禁足太子是忤逆的柏公,说:“柏公,待祭祖完,我向父皇进言,聘您为太子师。”

柏公黑着脸,说:“青鸾长公主,好好登梯,祖宗面前不得放肆。”

羽青鸾突然停步,只落后她两梯的柏公压根儿没防到她突然停下来,于是直接一步迈上去,然后站在了跟羽青鸾同一阶台阶上。羽青鸾说:“柏公,您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