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脑袋嗡得一声,心跳快得要从胸口冲出去,阮北一口气没上去,差点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他的眼睛瞪大,脸上血色尽失,半张着嘴,尖叫憋在喉咙里,却因为极度恐惧短暂失声,只发出微弱的,仿佛小动物受惊般的呜咽声。

“小北你咋……”

阮北耳边轰隆一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发软的腿已经迅速迈开,一溜烟窜了个没影,将大爷的声音远远抛在脑后。

大爷奇怪地从窗户探出头往大门外看了一眼,嘀咕道:“没人啊,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快被吓疯了的阮北直直往自己跑去,家是永远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哪怕自家老旧的铁门根本挡不住什么,也不像陆家那样有专门的保镖,看门的恶犬,只要待在家里,他的心就是安宁的。

老居民区的楼房最高只有七层,阮家在三楼,阮北仗着腿长一次跨三级,三两步就能爬半层,没一会儿就到了自家门前。

他哆嗦着手掏钥匙,老式楼房隔音不好,对门邻居家里有电视机发出的声响,小孩子尖着嗓子的说话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若幻听一般混杂让他心惊胆战的脚步声。

鬼应该是没有脚步声的,阮北思绪一片混乱,寒毛直竖,背后沁出一层冷汗,钥匙串在手里来回倒换,手指僵硬不听指挥。

“小北回来了吗?”

屋里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听见了他跑上楼的动静,妈妈往门口走来,准备给他开门。

阮北一个激灵,刹那间他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起来。

不能回家!

妈妈在家里,他不能把鬼带回家,不能让他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他攥着钥匙,扭身往楼上跑去。

下楼是不敢的,那鬼跟着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他也不敢回头看,只能往楼上跑。

上了一层到四楼,从钥匙串里找出合适的钥匙开了他家楼上的门,阮北一头钻进去,一手去摸电灯开关,另一只手反手关上大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客厅的沙发桌椅上都罩着一层防尘罩,靠着墙壁静立片刻,没听见奇怪的动静,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稍稍松懈,阮北长舒口气。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掏出手机一看,是他妈妈。

阮北心里一紧,连忙接通:“妈,有什么事吗?”

阮妈妈在电话里问:“你到家了吗?我刚听见门外有声音,还以为是你回来了,打开门没人,我打电话问你爸爸,他说你早就走了,你到哪去了?”

“我……”

阮北左右看看,犹豫了一下,道:“妈,我今晚想住楼上。”

“楼上?困困回来了?”

楼上是他竹马秦固的家,他小时候认字认不全,对着秦固喊困困。

再加上秦固那会儿身体不太好,总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他就更不听劝,坚持这么叫。

好在秦固脾气好不跟他生气,他喊困困他也应,笑眯眯地拿糖果饼干给他吃。

后来两家大人听习惯了,也跟着这么叫。

秦固是他外公带着的,贺爷爷摸着阮北的头说:“这小名听着软和,小北是个聪明孩子。”

小阮北就傻乎乎地笑,粘在秦固身边一声声喊“困困”,哄他的零食吃。

他的第一颗乳牙,就是在吃秦固给的牛轧糖的时候掉的,吓得哇哇大哭,秦固捧着他掉下来的小牙齿手足无措。

阮北从记忆中回过神,不知道自己脸上不自觉地已经带了笑。

“没……没呢。”

就是因为知道秦家没人,他才会跑到楼上来。

“那你一个人跑到楼上做啥?”阮妈妈问。

阮北吭吭哧哧半天,找不出合适借口,憋出来一句:“我、我想他了嘛,我今晚就住楼上。”

阮妈妈:“……行吧,要给你抱被子上去吗?要不要下来吃饭?”

阮北摇了下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妈看不见,忙在电话里讲:“不用了,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了,刚在爸爸店里吃了面,不太饿,晚上就不吃了。”

“正好困困也该回来了,明个儿我上来,咱们一起打扫收拾一下。”阮妈妈说。

秦固小时候身体不好,他外公不知道托了什么关系,把他送到一个老朋友那里习武,每年都要去待一两个月。

后来秦固果然身体好起来了,虽然看着还是懒洋洋的,因为又白又高又瘦,看着一点儿也不壮实,但两人去游泳馆的时候,他见过秦固身上那流畅紧实的肌肉,可把他羡慕坏了。

贺爷爷几年前因病去世之后,秦固就常年在他家吃饭,他和秦固最好,两家关系也亲近得很,在他爸妈看来,秦固就是他家的半个儿子。

前一世的这一年,秦固比往年晚了大半个月才回来,说是师父那边有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