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4/6页)

元莞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自带光明的飞虫,手伸出去很长,也摸不到,她沮丧,就听到元乔出声:“陛下伤可好了?”

“好了,劳姑母挂心了。”元莞漫不经心地回应一句,不想再提及丢人的事,就将手收了回来,道:“姑母方才可成功了?”

“婚书已退。”元乔淡漠道。

车内无灯,车帘外的灯又晃荡不止,眼前光色昏暗,元莞看不清元乔的神色,脑海里自动勾勒出她平静不见情绪的模样,她笑了笑,真诚道:“恭喜姑母。”

“托陛下的福气。”元乔淡淡道。

元莞不在意她的讽刺,转而看向外间的山景,眉眼间的愁绪散去大半,想起太后要塞侍夫的事,不觉一阵烦躁,冷静须臾才道:“姑母可知,太后前几日筵席上提议纳侍夫的事?”

黑暗里,元乔同样看不清她的神色,看着那团黑影沉静须臾,试探道:“陛下如何想的?”

“姑母想听真话吗?”小皇帝睫毛颤了颤,试探出声。

或许此事就是突破口,只要令姑母觉得太后其心不正,或许就会主动出击。

元乔道:“陛下若说,臣自然想听。”

“朕说实话,姑母也能说实话吗?”元莞再接再厉,其实心中忐忑不已,若大长公主的路子走不通,她的为君之路,就会难上许多。

看不清神色,元乔却从小皇帝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真诚,她未及思忖,便道:“自然。”

车轱辘的声响很大,吵得元莞就将车帘放下了,屏住呼吸,认真道:“刘瑾行一死,太后失去臂膀,为争得一力,必然要令刘家的人入宫,站在朕身旁,才可有契机扳回一局。”

分析得很对,元乔不觉颔首,她不急着回答,反问道:“陛下既然想到,大可拒绝就成。”

元莞摇首:“姑母该知大宋极为重视孝道,朕拒绝一次尚可,多了只怕不成。”

孝道是一回事,最底的根源是太后拿捏着她的把柄,她只能听太后的话,不能反抗。

不为人知的事便是秘密。

眼前是黑暗,浓浓夜色,一点一滴蔓入眼球里,阖眸而思,她想起被元乔送回宫那日,太后见到她的狰狞之色。

元乔说:你若做明君,赏罚分明,只有你掌握旁人的生死,无人会掌控你的生死。

她欢欢喜喜地回宫了,见到太后也不再那么害怕,甚至主动上前认错,然而太后并未露出慈母之色,反掐着她的脖子告诫:“你若再敢生事,我就能打死你,就像打死宫人一样丢到荒草地里去,任由野狼咬蚀你的身体,令你尸骨无存。”

元莞阖眸,袖口里的手颤了颤,幸好眼前一片黑暗,元乔看不清她面上害怕的神色。

“大宋确实重孝道,也并非是愚孝。”元乔提醒道,太后不可拿捏皇帝,且母上不得干政。

皇帝品味出些许意思来,她若做出愚孝的事情来,御史台照旧会提点她,届时太后也会陷入口笔诛伐中,她明白过来,只是如何激怒太后,是一难事。

她从恐惧中挣脱出来,不再言语。元乔也未曾再继续说这件事,靠于车壁,凝神静思。

两人静默无声,元莞向她那里看去,除去挺直的坐姿外,什么都看不到,她沮丧间,就听到元乔开口:“陛下在宫里常遇到刺客?”

‘常遇到刺客’这句话听着着实古怪,元莞不傻,张口就道:“姑母想多了,宫内皆是你的人,有没有刺客,你不知晓?”

“陛下说错了,臣不过是一外臣,如何进的了后苑之地。”元乔道。

前朝为元乔掌控,但她从未将人安排入后宫。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她稍有动作,就会引得一身麻烦,且太后是皇帝亲母,自然会好好保护皇帝的安危。

然宫内的事,好似不同于她的想法。

她不动太后,但太后先给她难堪,可见,太后已然迫不及待了。

元乔未曾言明她知晓下.药一事的原委,装作不知。元莞不知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依旧忐忑不安,道:“或许后苑不安全。”

她对于疼痛有些麻木了,更害怕的是死亡。尤其是今夜见到繁华之景后,心中那股生的意念如藤蔓般攀岩而上,她紧紧抓住生机。

听皇帝颓唐的言语后,元乔再无心思逼问,心中自有盘算。

马车至皇帝殿前而下,元莞动了动步子,今晚与元乔相处也算融洽,她凝望着殿内的灯火,心中揪了揪,坦诚道:“那夜姑母抱着我,我却做了回君子。我并非是在意那劳什子什么姑侄关系,只是觉得不耻罢了。”

说完,她起身下了马车,黑暗中的人眉眼皱得很深,看着月下小皇帝纤细的背影,心中挣扎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小皇帝不在意姑侄关系,莫非真的非阿兄血脉?

她解不出这道难题,亦不会让元莞再度陷入困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