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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早,成茵没有立刻回家,嘱咐司机在直街拐角处的美味小站略停一停,她下车买了三串肉串方回车上。

这几天,姚远的儿子姚李正天天上他们家报到,这鸡肉串就是给他买的。

三天前,舅舅开电动车在下班的路上跟一辆小车撞了下,造成腿骨骨折,在医院打上了石膏,一下子忙坏了家里人。

本来,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李正是由舅妈负责接送的,现如今她得全天候在医院陪着舅舅,姚远和李卉白天又要上班,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儿子。

事不凑巧,李卉的父母正远游在外,也没法接管孩子。

今年恰逢李卉父母结婚三十五周年,姚远夫妇为表孝心,给他们在旅行社报了个韩国十日游。坐轮船过去,价格很便宜,但据说大半的时间都将搭在海上。舅舅舅妈听说后齐刷刷告诫姚远,等他们银婚时,绝不需要这样的服务。

不过即便李卉父母没出去玩,他们人在田坊,李正上学在市区,也很难搭得上手。舅舅舅妈思来想去,亲戚中就只周老爹赋闲在家,人也和蔼踏实,于是这临时接送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他头上。

每天早晨,由姚远负责把孩子送去学校,下午放学则由周老爹接回家来督促他做功课,等孩子吃完晚饭,姚远那头也忙得差不多了,再驱车过来把李正接回去。

周老爹很喜欢孩子,监管起李正的学习来自然是松松垮垮,因此李正在周家那叫一个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再等成茵下班回来加入其中,老老小小三个孩子能把整间屋子掀个底朝天。

成茵举着热腾腾的肉串飞奔回家,开了门,愕然发现杨帆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是我叫小杨过来吃晚饭的。”周老爹笑得一脸褶子,“我那幅画他给鉴定出来了,是真迹!”

小李正一见成茵给自己带回来的肉串,登时两眼放亮,扑了过来,“姑姑,我要吃肉串!”

成茵把肉串交给欢天喜地的李正,疑疑惑惑望着杨帆问,“真的假的?”

“是真的。”杨帆笑答。

天热,他穿了件紫灰色的T恤,下身一条浅灰色棉质休闲裤,难得见他穿得这么随意。

“我今天刚从上海回来,路上就给叔叔打了电话……”

杨帆还没解释完,周老爹已经抢过话头接着道:“我早就说了这个肯定是真迹,卖画给我的老陶拍胸脯跟我保证过的。”

“不过,”杨帆又道,“古董行的朋友说,这幅画虽然是许先生的墨宝,但属于中前期作品,那个时期他的画作市面上流传比较广,笔法技巧也不如后期成熟,所以这幅画的价值目前还体现不出来。”

周老爹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出手。”他慈祥地瞥一眼成茵,“我是打算把它留给茵茵当嫁妆的。”

成茵两眼一翻,做了个噎着的表情,杨帆抿唇暗笑。

周妈妈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吩咐老伴,“赶紧把餐桌上的东西挪走!别在那儿发梦了,你们老周家,往上数三代都是贫民!还是踏踏实实过小日子正经。”

成茵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笑,“爸,您看咱妈自从挣了大钱以后,这说话的底气有多足!”

“少学你爸,瞎贫嘴!”周妈妈作势扇了她一把,转头利索地招呼杨帆,“坐吧小杨,没什么菜,就管饱。”

杨帆瞅瞅桌子上五六个菜碟子,每个都装得满满的,笑道:“很丰盛,阿姨太客气了。”

成茵对爸爸偷偷吐了下舌头,这桌菜全是出自爸爸的手笔,就这么给老妈借花献了佛。

周妈妈又说:“以后有空常来,既然大家都是亲戚,是得走动走动,你来之前,给茵茵他爸打个电话就成。”她目含深意地看了眼老伴,“我们家老周可喜欢你了。”

四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其乐融融。

成茵和父母毫无障碍地插科打诨,整个家里都洋溢着一股温馨的气息,杨帆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家人这样聚在一起吃晚饭了,不觉心生羡慕。

他转头问李正,“有没有给爷爷捣乱?”

李正当然否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爷爷可喜欢我了,是不是啊,爷爷?”

“那是当然!”周老爹附和,呷一口小酒,“哎呀,带小孩累是累了点儿,不过开心啊!等将来茵茵的孩子出来,我这也算是有经验上岗喽!”

说完,一壁直乐。

成茵难堪地瞟了眼杨帆,拖长声调不满地唤,“爸——你瞎说什么呀!”

周妈妈也白老伴一眼,“就是!茵茵的孩子将来有婆婆带呢,轮不到你操心!”

“那可不一定,”老爹正色道,“万一咱亲家不方便照顾孩子呢!怎么说我也能算个后备吧!”

杨帆就坐在成茵身旁,忍不住偷偷与她低语,“你父母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