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两枚戒指在手, 再回家时便成了焦点。

陈又涵把他送回思源路,晚上九点多,瞿嘉当然在家,他没好轻举妄动进去讨嫌, 车子在别墅庭院外停下了, 跟那天接人时一个方位。这待遇比滴滴司机还不如, 滴滴好歹还能进去绕着喷泉转一圈呢。

叶开哄人越来越上手:“等公开了爱看多久看多久,爱转几圈转几圈, 正着转厌了反着再来一遍。”

陈又涵“啧”一声,把烟从嘴角取下了, 把人从副驾座勾进怀里, 垂首低沉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叶开就着他的指间抽了一口,淡淡吁出一口后略带讥诮地说:“怎么, 着急了?”

眼角余光瞥到手上两枚过千万的戒指, 陈又涵用他一贯慢条斯理的态度懒洋洋骂道:“做个人吧小花老师, 想吊着我?过一年我就去宁通总部门口拉横幅。”

叶开盯着他的双眼, 垂眸后, 视线落在陈又涵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上。他抬起手, 车内没有开灯, 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隐约地投进光来。灰色的朦胧光亮中, 只有食指和无名指的戒指泛着光。带着戒指的手指, 正若有似无地触碰在陈又涵性感的喉结上。

气氛暧昧地沉下,叶开问:“横幅上写什么?”

陈又涵再讲话时,喉结便在叶开的指腹下滚动着,隐隐的震动顺着手指神经连进心脏。

“就写……”陈又涵掸了掸烟灰:“宁通少爷始乱终弃,收了礼上了床叫了老公,却连个名分都不给。”他微勾唇角, 用气息笑了一声,“你觉得怎么样?”

“好过分。”叶开半真半假地说,“没有怀孕没有打胎也没有骗你青春,玩玩而已,”无辜地问:“你损失什么?”

“勾得人下半辈子都心猿意马,你说我损失什么?”陈又涵捉住他轻触在喉结上的手,不让乱摸了,拉高了亲了亲,“何况床上叫得那么好听,下了床就想不认?”

叶开在床上叫得是好听,好听得能让他更硬,好听得让陈又涵总想哄他在清醒时再叫一次。

车子停在路边,远方是月光下的潮汐,名贵的车一辆接一辆经过,他们在贴了膜的车里腻歪,像送回了家却难舍难分的高中生。叶开倏然想起他高中同桌杨卓宁的早恋经历。高二那会儿刚在一起腻得齁,恨不得拿个扩音喇叭二十四小时对叶开开live直播。他走读,到晚自习末尾就跟椅子上撒了钉子似的坐立难安。放学好,放学了能送女朋友回家,在小路口道别,说一百遍再见拜拜明天见却还是手拉着手唇挨着唇。怕家长撞见,不是在小破公园里就是在破小卖部门口,一瓶冰可乐一罐美年达,灯光昏暗,火花四溅。

他那时候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可为什么现在自己怎么看怎么也有股没出息的劲儿?

陈又涵听了失笑,与他若有似无地亲吻:“是不是傻,你的高二比他——”

“荒唐。”叶开说。

“刺激。”陈又涵迟了一步。

他微怔,“荒唐?”指腹轻轻擦着叶开的脸颊,目光柔和下来,释然地说:“……原来是荒唐。”

他没有生气,也不失落。这两个字就是他和叶开的情深见证。

不是荒唐,他怎么会爱上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

不是荒唐,叶开怎么会爱上那么风流无度的他。

爱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并不比一朵云的成形、一阵风的酝酿更容易察觉。谁也无法指责云和风的不合时宜。

叶开轻声说:“又涵哥哥。”

陈又涵用目光回应,听到叶开说:“你亲亲我。”

这四个字谁都不可能说得比他好听,坦荡缱绻,带点微弱的小恳求,尾音气泡一般在空气中消逝。陈又涵吮了吮他的唇角。

到家门口九点半,再下车时成了十点过三分。车门关上时发现陈又涵也一起下了车。他朝叶开伸出手,“走了,学长送你回家。”

叶开握住,温热的掌心相贴。

到庭院正门还剩几步,上坡,走得慢,心知肚明地拖延。满月下,老榕树的树冠像会发光。陈又涵单手插兜,握紧了他手掌问:“回北京的机票定了吗?”

叶开“嗯”一声,“二十八号。”

日子出来的时候,心里自动就算了一下,还剩五天。

陈又涵便停下了脚步,没有看叶开,沉默了两秒,最终说:“……我去送你。”

“舍不得可以说出来的。”

但陈又涵只是勾了勾唇,并没有说话。

庭院正门和岗亭近在咫尺,几乎可以看到轮值保安的侧脸。

到老榕树下,该道别了。

陈又涵又说:“后天回公司,刚开始可能会忙得没时间陪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有时间就会回。去学校里好好上课吃饭,少喝酒,也少抽烟。”他今天刚求婚成功,无论如何,说的也不应该是这些。余光在戒指上瞥过,陈又涵续道:“……戒指记得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