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兵行险着(第2/3页)

他与母亲的矛盾日渐严重。

他开始叛逆,开始不信赖她。

她说的他都怀疑,她让做的,他也点到为止。

母亲也开始用府中的暗卫同他周旋。

一直一来,在平阳侯府的存亡与权力争夺中,他与母亲的关系越渐微妙,相互依存,相互制衡,又此消彼长。

甚至到后来,只要他在府中呆的时间一长,便会爆发口舌和争吵。

家中不成器的柏远,性子娇惯的瑞盈,母亲将早前所有的温柔都尽数给了他们二人。

他嫉妒,亦恨她。

直至苏锦之事,母子二人之间的敌对达到了顶峰。

他宁肯辗转征战三年不回府中,亦可在见到柏远四处闯祸时,挥鞭子便打。

柏远又怕他又敬他。

但他心中待柏远疏远。

柏远才是母亲的儿子,再不成器都是,而他在军中再如何出人头地,这府中的母慈子孝都再去不复返。

越往后,他的翅膀越硬,在京中,在军中,从早前人人口中的平阳侯世子,真正成为人人口中忌惮的平阳侯。

他终是接过了父亲的衣钵,撑起了家中,撑起了整个平阳侯府。

也更多了资本,同母亲对抗。

却忘了,是母亲一步一步逼他走到的今日,一步一步逼他成为父亲这样顶天立地的人,而不是活在她的羽翼保护之下。

平阳侯府有他一人便够了。

所以柏远自幼散漫,母亲也看得惯他散漫。

瑞盈自幼骄纵,她亦有骄纵的资本。

只有他,被母亲用一己之力,推到了今日京中权力的顶峰。

若没有母亲,他只是一个七八岁就失了父亲的人。

父亲对他寄予了厚望,但平阳侯府不是国中的百年世家,没有百年世家丰厚的底蕴做支撑,很快就会没落。父亲走后,母亲的每一步都走得艰辛。

也包括对他。

若非苏锦的祖母一番话,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初母亲是真心替他求娶过苏锦,是四哥不想苏锦嫁他。但母亲仍维护了他的体面,维护了平阳侯府的体面,维护了柏家与苏家的体面,才会有后来要苏锦的生辰八字是为了改辈分之说。

只是他不知,将矛头直指母亲三年。

这三年来,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跌落深渊谷底。

一句话,一分争执,母子两人当场便可起冲突。

却全然忘了,她幼时对他的细致照拂,父亲过世后她对他的严苛相待,逼他成为今天的柏炎,都是他的母亲啊……

他偏生年轻气盛,这般晚才悔悟。

柏炎重重阖上双眸,那一盏清灯却似烙印一般,深深印入了他心底,便是闭眼,仍旧在此处,如同一座灯塔,经久不灭。

——寒冬腊月里,母亲同许昭一道离府,那时他在侯府门口拥她,“娘,早些回来,儿子想你……”

自幼时起,他便只唤过她这一声。

“娘……”柏炎缓缓抬眸。

……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柏子涧不放心,才上前扣门,“侯爷。”

屋内,清冷的声音,应了声,“进来。”

柏子涧脚下微顿,这么就快应声,应是一宿未阖眼。

柏子涧推门入内,却被眼前的情景怔住。

房间内,一连挂着三幅地形图,涵盖了北关同巴尔的各条道路和山川河流,包括冰原与树林,有不少,是巴尔国境中的。

作战图上画了密密麻麻的箭头和标注,还有标注点是在巴尔国中,继而是绕行回到北关。

柏子涧眸间满是诧异。

他以为……他以为侯爷在房中静坐了一晚……却是……

柏子涧眼中掩不住的震撼。

柏炎半是自言自语,半是朝他道,“北关遭巴尔进犯绝非偶然,我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一件事,巴尔老可汗哈纳茶茶木是不战派,如今是茶茶木的长子哈纳平胡把持了军权。容鉴和哈纳平胡私下达成了协定,若有北关有战事,哈纳平胡便可凭借战事一说,将兵权握在手中,巩固自己的权势,容鉴也可借北关一战,除掉许昭和我,他们二人勾结到了一处,所以才会设下黄龙关的埋伏和骗局……”

柏子涧微楞,“殿上?同哈纳平胡?”

柏炎应道,“行军途中,我让鸿胪寺卿的人查过,因为主战和主和,哈纳茶茶木和哈纳平胡之间的意见分歧很大,哈纳茶茶木在国中威望很高,哈纳平胡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族人,他的继承权很可能被茶茶木剥夺,放给亲和一派的小儿子,所以,容鉴和哈纳平胡各取所需,条件就是让出朝阳郡。”

柏子涧倒吸一口凉气。

朝阳郡的位置极好,进可攻,退可守,是天然的屏障,所以朝阳郡驻军在,北关,黄龙关,甚至周围十余郡县的关卡得保。

若让出……

柏炎道,“若让出,容鉴有足够的理由,在国中收回各路兵权,北上讨伐,收回朝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