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疤痕(第2/3页)

俞泛眼见着她掌法的速度,觉得也不用挡,他一把抓住俞星城的左臂。入手的那一点细瘦骨架,怕是多使些力气就能给她折了。

俞泛想起六妹以前体弱的连玩雪都不敢,只冰雕雪砌似的一个人靠着窗子坐着,抱着暖炉喝药喝的眉头不眨。喝完了药就枯坐着,眉眼呆愣,谁也不瞧,思绪却像是跨山过海似的飘远了。

但眼前的人,仿佛已经不是那个俞星城了。

俞泛没料到俞星城那一掌刀慢吞吞推到一半,陡然速度变快,在俞泛来不及格挡的时候,猛然劈到俞泛肋下!

这还是刚刚从铃眉那儿学的。

俞泛疼的眼底都快带电了,却咬牙没有松手,抓住了俞星城胳膊想将她一把扛到肩上。

俞星城猛地甩开胳膊,又是几掌拍向俞泛的手臂,朝后急退!

俞泛抓的极紧,感受到她的反抗恼火起来,更是用力一扭。

他没想到俞星城左臂竟发出咔嚓一声响,惊得他手上略略一松。

俞星城朝后踉踉跄跄退开,左边手臂软软的垂下来,不知是脱臼还是折断了。

俞泛想要道歉,却说不出口。

她脸色却也只是泛白,受过前些日子的痛苦,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反而不算什么,俞星城双脚也跟站在碎瓦片似的疼,她右手扶着墙,两只眼珠子黑亮的像是掉进清水的墨珠。

俞星城轻轻喘了口气:“我绝不可能回去,二哥别逼我。”

她已经出来了,她已经有能力去反抗,去逃走,就绝不可能因为怕痛,因为怕出事儿而妥协。

俞泛缓缓站直,他脸色难看起来,却也有种尊严被挑衅顶撞的愤怒。

俞泛也已经不想说了,长兄如父,自然有管教小妹的权力!她或许有脾气,但就跟之前裹脚的事儿一样,闹归闹,最后还是要认长辈的安排!

她不听父兄安排,执意逃家,就是告到官府前头,怕也是要打十个八个板子吃苦头的份。

可他自己都忘了,过了这乡试,俞星城兴许已经是大明的举子了。

说着,他从腰上连着刀鞘解下刀来,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

俞星城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歪头微微一笑:“你现在这样很像俞达虞。”

俞泛愣了,他又回过神来,抬刀朝俞星城而去!

俞星城却忽然抬起手来,表情淡淡,她无名指的指尖陡然汇聚起炫目的金色雷光,她扳住手指,就像是弹指一般,那素手和那脸很配,菩萨拈花似的朝外一弹。

俞泛眼前只剩骤然白光和逼天威压的灵力!

他想要提一口真气抵挡,只到一半,那雷已经兜头劈来,他只觉得脚下青砖都碎裂,眼前灵力作成的抵挡法阵上已经皴裂如龟壳,下一秒法阵乍裂,俞泛就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雷扎成刺猬般,痛叫一声滚倒在地。

他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只见到两边绿苔墙都被轰碎不少,屋瓦跟下雨似的掉下来,青石板上一道深深的黑色焦痕。

俞泛鬓发都焦了,他跪在石板上,耳鸣半晌才消失,只觉得脸上好几道细线似的伤疤,缓缓渗出血来。

远远听见外头有人惊呼“天上降雷,莫不是渡劫”。

这一声雷确实不小。

此处离江岸不远,站在看台上目送鲸鹏离去的众官员都听见了雷声。

他们偏头看过去,却以为是道考比试时的动静。

在他们当中众星捧月的小燕王却凝神看向那雷光亮过的地方。

俞泛吃力抬起头来。

俞星城还勉强站着,她右手无名指已经成一截焦炭,勉强挂在皮肉上,眼见着她七窍都缓缓渗出血来,本来安然静谧的面相显露出几分泣血的可怖。

俞星城觉得自己浑身像是从十八楼摔下来的闹钟,浑身都跟崩的四分五裂般疼痛,唯有一颗心脏狂跳的像是那闹钟里的铃,震的她耳膜如同乱鼓,提醒着她一条命还在。

看来当时在鲸鹏上那一下子,小燕王的灵力给她护航才只是轰废了手。

这一下子就算只用了手指,却也够她好受。

俞星城觉得可惜。自己太弱,不能够将这种自废手指似的打法融合在其他的掌法或步法中,如果她不是只能站在这里,而是像铃眉那样动作迅速,绝对能让俞泛无法抵挡。

俞星城缓缓笑了,天知道她抬起手用了多大的力气。

但在俞泛眼里,她只是又温婉的笑了,抬起手说:“二哥。我就算左手抬不起来,也还剩四根手指。”

俞泛如临大敌,他撑了好几下才站起身来,将那刀鞘扔开,对着自家妹子拔出刀来,眼里也逐渐浮上狠意,咳出一口血,道:“你是不是入了魔道!”

俞泛想起来,他见过这样的金雷蓝星。

上次饿蛟在空中化出原形时,那笼罩半个城的黑雾中就有这样的雷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