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纯善(第2/2页)

“嗯,还有什么,”何弈也不挣,顺势坐下来,随他这么贴着,轻声反问——教科书级别的举一反三,“上次你说吃醋了要补偿我……现在该怎么补偿你,嗯?”

学得挺快。

迟扬一点都不怀疑自家男朋友的学习能力,何弈的手机浏览器里现在大概全是些“谈恋爱应该注意什么”一类的问题,尽管他很不想放任何弈被那些毒攻略带跑,但对方领会精神的能力确实强,偶尔进步到了点子上还能给他些惊喜,几次下来也就随他去了。

就像现在,以前连吃醋是什么都无法理解的人,这次已经能察觉他的情绪,甚至反过来安抚他了。

尽管这种安抚略带调侃,倒像是看穿了他无理取闹之后的敷衍——敷衍也戏做全套,真惯着他似的,也不知道是天生好脾气还是对他格外纵容。

迟扬也不是真的吃味,存心逗他玩罢了,话说到这份上自然要顺势得寸进尺,笑得不怀好意:“怎么还问我呢,哥哥,自己想。”

他的手逐渐向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上了何弈的,黏黏糊糊地缠着他十指相扣。少年人骨节细而修长,带着近于工艺品的精细,被他磨蹭得略微发热,手感很好。

工艺品的主人沉吟片刻,不知在回忆哪篇情感攻略,过了许久才迟疑地回答道:“做饭给你吃……”

“真的假的,”迟扬有意逗他,“想喂饱我换种办法也行,不一定要冒这个险。”

何弈显然也不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准确来说,他在网上见过的那些“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哄”这类问题的答案,似乎都不能直接套用在迟扬身上,太容易被反将一军。

“那就教你做题吧,”于是他选择了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大致看了看摞在桌角的书,抽出一本他写完了的试卷摊到迟扬面前,“你挑。”

他明明说得很认真,眼神也诚恳,可看在迟扬眼里总有些故作诚恳的调侃之嫌。

“行啊,那以后只准给我讲,”迟扬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还是牵着他的没有松开,甚至变本加厉地拉到自己这边,圈占欲昭然若揭,“别的谁来问你都不准去,怎么样?”

何弈看着他,似乎是没忍住,略微弯了一下眼角,笑意从眼底缓缓流溢出来,柔和又澄澈——那个眼神想表达的大意是“怎么能那么幼稚”,可最后他说出来的话却很有耐心:“好啊,以后下课就陪你出去,不给别人机会了。”

——不是承诺。迟扬心知肚明,这句话并非言出必行,只是提供一种极端的可能性,把定夺分寸的权力全权交给了他。

“真的吗,”迟扬同他对视片刻,站起来,指了指后门口,“走吧,还没上课。”

离下课铃响顶多还有一分钟,外出接水去厕所的同学也陆续回来了,按照常理,或者任何合乎逻辑的假设,何弈都应该能找出合情合理的理由拒绝的。

但他没有。

这个好学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几秒又低下头,简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抽出张纸来写下几行字,压在课桌上,然后起身向他走来,神情如常平静:“走吧。”

迟扬有些受宠若惊:“不是说以后不逃课了吗,怎么还……”

是啊,怎么还带头逃晚自习、留纸条欺骗老师呢。

大概骨子里也没有那么乖巧听话吧。

何弈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放慢脚步,离迟扬近了一点,留恋他的体温似的。夜里太冷,连廊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接连亮起,言语间吐出的雾气缓缓腾升——他沉默片刻,轻声回答道:“检讨也不能完全作数的……”

还有很多超出预期的因素需要考虑,比如偶尔松懈,比如希望你高兴。

比如在你松开手的那一刻心生留恋又无所适从,下意识选择了靠近你的方向。

“以前背着老师干那些事,是为了做而去做,只想瞒过我父亲,”他说,“现在……我对抽烟没有兴趣,也不想逃课,但如果……”

但如果是为了你,我也可以破戒,偶尔回到不那么纯善的境地中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