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美男计

“老板……”电梯不断上升, 寂静的空间里,杨助理看着时以白手里的糖,微微低头:“两个小时前,时雪珍女士来电问候您。”

电梯门打开, 时以白没有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所在的房间。

房门外, 站着一个女人。

他们的年龄相差二十多岁, 却是一对姐弟。

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墙上挂着的油画, 在灯光下带着奇怪的暗彩色。时以白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局促的女人。

“以白。”时雪珍紧紧拽着包,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指纹:“今年, 去我那里过年吧。”

时以白仍旧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时雪珍移开视线,没有勇气与时以白对视。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她不敢与人提起,但她知道, 时以白还记得, 而她这一辈子, 都忘不掉。

“没有感情的亲人,没有必要为那看不见的血缘, 勉强自己抛下曾经的不快, 图一个虚假的圆满。”时以白淡淡开口,他没有怨恨,没有不满, 毫无感情:“姐姐,二十二年前的晚上, 你忘了?”

他伸手指了指头上某个地方:“年轻,会给人带来直面内心的勇气。年龄带来的愧疚之情,不过是虚伪外衣下的自我心安。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惺惺作态。”

时雪珍面色惨白,嘴唇开开合合,始终不能成句。这些年她极力掩饰着太平,偶尔还会让谢礼肃去找时以白帮一些小忙,时以白也没有全部拒绝。

她以为他们就算不能像其他姐弟那样亲密,至少维持表面的来往。可是她没有想到,时以白把她苦苦经营的假象全部撕下,露出内里最难堪的部分。

“生命只有一次,别委屈你自己。”时以白看着这个姐姐,眼神平静得像是看陌生人:“没有谁规定亲人之间,必须要相爱,我很早就明白。你走吧,以后都不用再做这种事。像我们这样的人,做陌生人就很好,不用互相折磨。”

提包掉在地上,时雪珍有些慌乱地捡起包,惨白着脸往电梯口走。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时以白把糖放进口中,香甜的草莓味,再次涌入他的心间。

谁都喜欢甜。

时雪珍坐在车上,面色憔悴苍白,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扑打在车窗上,车里的空气似乎也染上了雨水的寒冷。

二十一岁那年,得知妈妈生下了一个弟弟,她感觉天都要塌了。她以为自己会是时家继承人,可是在有了弟弟后,爸爸却告诉她,她不适合做家族继承人。

为什么不适合?

就因为她是女儿?

所以她妈宁可担着风险高龄生子,也想要一个儿子?

刚出生的弟弟又嫩又弱小,她只需要轻轻拍一巴掌,他就能嚎啕大哭。四周所有的朋友,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小她二十岁的弟弟。

家族把她抛弃了。

当弟弟被爸妈夸奖时,她曾想过把他扔进游泳池里。

当弟弟做错事,被爸妈打骂时,哭得特别伤心时,她没有半点同情,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与鄙视。

她幸灾乐祸的想,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挨几下打就哭成那样,长大能有多大出息?

时以白六岁那年,她与谢家未来继承人订了婚。与未婚夫旅游结束回来的那天晚上,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她看到弟弟跪在楼梯上,一张脸青中泛着白,浑身都在抽搐,却不敢哭泣。

“不许哭!”爸妈满脸怒色:“你是男孩,必须给我忍着。我们时家,没有喜欢哭哭啼啼的废物男人。”

窗外雷电闪烁,她看着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满心不屑。

她就知道,这就是个没什么用处废物。

半夜,她起床到楼下拿宵夜,发现时以白还跪在楼道上。他看到她,颤抖着手抓住她的睡裙一角:“姐姐,我好疼,救救我……”

她厌恶地把裙子从他手里扯出来,然后她就看到时以白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他滚下去的样子,像极了一颗白萝卜,脑袋砸在木制楼梯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声。

这颗萝卜最后掉在地板上,抖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那晚的雨可真大啊,她就那样看着动也不动的白萝卜,像是在看一张与自己无关的油画。

她抛下了这张油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听到妈妈的嚎哭声,爸爸的怒吼,她突然觉得可笑,因为儿子不符合他们心中的标准,就让他在楼梯上跪一晚上。

出了事又在那掉鳄鱼泪,真是虚伪又可怕的父爱母爱。

弟弟没死,只是摔断了手臂。可是爸妈并不高兴,因为医生发现弟弟痛觉神经异常敏感,一点小小的伤害,都能让他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