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想和你继续了

林茶关了手机,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尝试推想前因后果。因着一些原因,严明律的前男友把抑制药物落在了严明律车里……

为什么他会把抑制药物落在严明律这?已经分手这么多年,哪来的交集。

又是什么时候?在严明律接近他林茶的时候吗?……别多想,别胡思乱想,等他给解释……

可是他多在意他的前男友,房子都买了,还想过结婚。

林茶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又觉得从头到尾最莫名其妙的只有他自己。

心里还隐伏着一丝丝的庆幸,庆幸一切都还未挑破,有关喜欢与爱的字眼,他一个都还没说。

真累。这一场生日还没到头,他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肌肉、筋腱和骨头,都没有了活气,周身软绵地趴在餐桌上。

老了十岁,也还小严明律两年呢。

难怪有人对年龄差持否定态度,在这段关系里严明律永远手握主动权。为什么他一开始会以为自己与严明律对等?在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严明律就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情感劫持了。

林茶憎恶一切形式的控制,而最高形式的控制就是感情。它要人放弃自由心灵,将理智与情感全交予他人支配。

林茶很想回家,但躯体里不剩一丝力气了。每个星期三他都好累,精神高度集中地上了一整天的课,又挤着间隙跑了那么远的路买蛋糕,把自己的生日变成给严明律的惊喜。

他父母从小就为有一个聪明的儿子而自豪,但父亲很少夸他。他对林茶的教导是聪明算不得什么,肯用功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一节,他就会和他讲方仲永的故事。

妈妈是个爱笑且活泼的美人,听见丈夫教子,往往在儿子背后指着耳朵,用动作和丈夫示意:她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严明律把冒腾着热气的面条端上桌,察觉手机摆放的位置似乎不太对,眉心微微折起一道痕:“小童,你碰过我手机了?”

“挪了挪位置,给你放面条。”

严明律也不再追究,取过玄关处的车钥匙。

“你家里没青菜了,将就吃,”他说,“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他的手已拧开门把,童泽忽然喊了声:“明律。”

严明律回过头来,童泽隔着氤氲的热气看他。严明律等着他的下文,但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去,筷子拉起了一排细面。

严明律回到家时林茶正趴在餐桌上睡觉。他心里又气又爱的,想他困了怎么不回房间休息,要在餐厅里睡成这样个难受劲儿来等自己回家。

这姿势也不方便严明律抱他上床,他只得先将他叫醒了:“小茶。”

林茶呜咽一声,但不肯动作。严明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茶,起来了,我们回床上去睡。”

“妈妈……”

严明律一愣。

林茶说完梦话倒是醒了,眼睛里有摇摆的泪意,迷迷蒙蒙地看向严明律。

严明律亲了亲他眼角,熟门熟路地将林茶打横抱起。

林茶偎到严明律肩膀上,发觉眼角里有粒红点在晃,他微微侧头,眯着眼仔细盯着看。

那一粒红真艳真鲜,种下他的人肯定用了力气,在同一处肌肤上吮吸啃咬,才有这样红的一道吻痕,蜡油似的灼烫了林茶的视网膜。

林茶刹时从有关家的梦境里清醒了,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的清醒。

要什么解释呢?这就是解释。

他扭过头去看了看钟。二十分钟后他在回家的地铁上接通了严明律的电话,严明律刚从浴室里出来,声音仿佛都还带着水气,怒意是湿重的:“你跑哪里去了?”

回家啊,还能去哪。他的生日快要结束了,可他还没吃蛋糕。

“突然想起明天的课件落家里了,”林茶撒谎,“今晚就不在你家睡了。”

“怎么不和我说?让我开车带你?”

“你这一晚上东奔西走,不想麻烦了。”

林茶切断了通话:“严明律,早点休息。”

林茶搬过很多次家,从这个亲戚到那个亲戚,虽然没多少所有物,但多年的颠簸路程也使他弄丢过很多东西,好在与父母的照片他都悉心保存着。

他最喜欢的照片,是与父母过最后一个生日时照的。林家的人笑起来很有一家人的样子,明光灿烂,仿佛世上没有苦难。

林茶将相簿摊开在桌旁,从背包里取出蛋糕,奶油已有些软瘪,可能再搁置下去就会融化。

他将十九岁的生日牌堪堪于奶油里扶稳,点上烛光,又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也不是什么大事,吻痕而已,为什么天都塌了,连愿望都没有了。

林茶讨厌这样的自己,活力失却,奄奄一息。

他和父母吃了生日蛋糕,没能吃完,随便塞进小冰箱。

洗浴后他躺上沙发床,看着夜风不时将帘幔吹得鼓荡,从外头透进来一些浅浅的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