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堆个雪人

雪下到傍晚才停,夏云则补了个长长的午觉,看外面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兴冲冲地要下去堆个雪人。

人家老夫老妻还有这等情趣,他们热恋情侣岂能不思进取?

他上辈子一到冬天就裹成个球状窝在房里烤火盆,隔着窗子赏雪都怕受了凉,越不爱动弹越是体弱多病,娇气得像个美人灯。

主子整天病病歪歪,宫女们也不好在庭中玩耍嬉闹,下了雪就忙不迭地清扫干净,生怕滑倒公主的千金之躯。

穿越过来,他才算有滋有味地活了一场,享受琐碎忙碌的俗世烟火。

陆远非在这些小事上向来宠着他,有求必应,遂穿戴整齐跟他一起下楼,夏云则找了块平整的雪地表演兔子跳,玩得太嗨不小心绊到埋在雪里的消防栓,整个人飞扑出去,摔出一个人形窟窿。

陆远非正在清扫车上的雪,一时没看住,他的宝就不见了,还得劳烦他从雪地里挖出来。

夏云则一脑袋都是雪,眉毛头发都白了,呸呸呸吐出嘴里的雪渣子,蹦跶着要帮他擦车。

你可算了吧。

陆远非攥了个雪球让他自己滚着玩儿去,华灯初上,暖黄的灯光照着那个脱缰野狗一样的大号顽童,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捞了一把前挡风玻璃上的积雪,以标准的投弹姿势掷到夏云则屁股上。

熊孩子嗷嗷叫着,抱起滚成西瓜大的雪球要炸他个满脸梨花开,陆远非扭头就跑,他俩一个跑一个追,深一脚浅一脚地蜿蜒出一道蛇行线,前面那个故意使坏,每次都在将将进入射程的时候一纵身窜出去,让后面那个欲罢不能,呼嗤呼嗤直喘,突然痛叫一声摔在雪地里。

“云则!”陆远非以为他又撞到隐藏在雪下的障碍物,调头跑了回来,结果正中埋伏,被夏云则一勾一绊,直挺挺地栽到他身上。

“你被俘虏啦!”他像藤缠树一样手脚并用缠抱住他,兴奋得忘乎所以,“举手投降饶你不死。”

陆远非笑个不停,这憨包,给人使绊子还拿自己当肉垫,生怕误伤战俘。

他摘下手套,小心翼翼地捧住夏云则的脸,动情地说:“过几天,去见见我父母吧。”

夏云则神色一僵,手脚滑落下去,红润的脸颊瞬间血色尽失。

陆哥这是好日子过够了,要提前带他共赴黄泉?

不怪他思路跑偏八百里,本来就是个伪装成共产主义接班人的封建余孽,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深信不疑,再加上陆远非向来走简单粗暴的铁血直男路线,说什么话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行了,不给人引申发散的余地。

结果偶尔甩一下文艺腔,倒让他消化不良了。

小教练被吓得麻麻爪爪,陆远非蓦然有些失落,摸摸他颤抖的嘴唇,轻声说:“算了,天气冷,你就别跟着我受这个罪了。”

夏云则:?

被吓短路的脑子霎时活泛起来,他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地问:“你还会回来的吧?”

自从俩人确定了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摆出这种战战兢兢的小可怜样儿了,物以稀为贵,偶尔来这么一下,铁石心肠也能软成一汪水,化在小教练似泪似雾的眸光里。

陆远非叹了口气,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顺便控控里面的水就更好了。

“我不回来,让你称大王吗?”他没忍住吐了个槽,又觉得自己一个成熟稳重的老男人怎么总跟超龄儿童一般计较?难道幼稚病也是会传染的?

他站起身来,伸手把夏云则拉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给了个正经答案:“回去扫墓,自驾一天来回。”

“啊!”弄明白了他是去上坟而不是去陪葬,夏云则捶胸顿足,暗恨自己脑袋跟不上趟,赶紧力挽狂澜:“那我当然要去!”

陆远非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

之前还百般抗拒抵死不从,怎么眨个眼的工夫就立场骤变了?

难道是站起身之后,脑袋里的水流走了?

夏云则内心慌得一批,脸上还要装出虚张声势的骄横,瞪着眼睛低叫道:“这是我分内之事,你凭什么不带我?”

陆远非:?

我看你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看来看去也没从对方言语神态中看出什么破绽,这种矫情善变的作派,对于夏云则来说都是正常发挥,跟他计较这个才是自寻烦恼。

丑媳妇要见公婆,帅媳妇也要见公婆,虽然陆哥父母早已亡故,用不着他晨昏定省侍奉姑嫜,在礼节方面还是要发扬“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优良传统。

很快他就被现实毒打,悲伤地发现优良传统已经变成封建糟粕。

陆远非给他的圣诞节红包还没捂热乎,就让他置办了三牲九礼鲜花素果,香烛纸钱无一疏漏,不仅有天地银行发行的各国巨钞,还有他裁了金箔纸亲手叠的大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