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筷子呢?

原身是一个被消费主义荼毒得很彻底的时尚小青年,乱花钱,没计划,随心所欲买买买,还时不时打赏网红,可以说阅尽人间春色,尝遍所有泡面。

花贝借贝微丽贷,哪个都欠一点,要不是陈女士及时给他堵上了窟窿,娇生惯养的九公举穿越过来直接变负翁,还得苦哈哈地先还债。

虽然现在积蓄比脸还干净,相当于白手起家,但比背一屁股债好太多了。

夏云则前世养在深宫,对人间疾苦略有感悟,芝兰宫就有好几个小太监是爷娘欠了印子钱还不起才送儿进宫做公公,真是吃不完的苦楚,受不尽的磋磨,熬出头来的万中无一。

听多了别人的悲惨事,夏云则对于借债这件事特别抵触,发誓绝对不要走原主的老路,花钱一时爽,还钱悔断肠。

不过给陆哥花点钱还是应该的,毕竟陆哥让他白吃白住这么多天,当投桃报李,以表谢忱。

听说煌世原老板要磨到月底才发上个月的薪,陆哥把发薪日提到月中,夏云则难掩内心的激动,扳着指头算了算,再过四天,他就有钱了!

虽然放到前世可能还买不起一支珠钗,但这是他平生首次自力更生赚钱养活自己,值得载入史册。

不过一想到上个月开张没几天,那点保底可能还不够给陆哥修车的,夏云则眉眼又垮了下来,丧丧地缩到一边,不自觉地翘起兰花指,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先前的亢奋劲儿被现实打击没了,夏云则怏怏地开门下车,七算八算,跟到电梯里的时候还哼哼唧唧地装可怜:“陆哥,我要搬出去的话,大概只租得起城中村了。”

就算不在意安全问题,心理上的落差也会催生出万般委屈。

与生俱来的矫情劲儿让他还保留着一点小矜持,不愿意沦落到市井之间。

与光膀子爷叔和花睡衣阿姨为伍,实在是忒不讲究了。

陆远非把他拎回家,让他赶紧洗洗睡,不要累昏了头说胡话。

夏云则脚步虚浮,仿佛身体被掏空,擦着头发第一次体会到短有短的好处,至少洗完澡不用上吹风机。

陆远非翻出陈女士留下的银行卡,微信问她是不是该把卡交还给她儿子了?

上面的钱一直没动,别说租房了,小户型首付都够了,也省得那小子整天患得患失,一文钱压倒英雄汉。

陈女士不太相信她儿子能改弦更张,表示观察观察再说,并一再感谢陆远非帮她管教熊孩子。

“我儿子从小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骨头轻,飘得很。”陈女士估计把面膜洗干净了,发来一条语音,口齿利落言辞狠辣,“你不压着他,他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陆远非发了个汗涔涔的表情,看了一眼虚掩的客卧门,暗忖小教练也没他妈说的那么皮实耐磨神经粗,反倒有一股子与他那身漂亮肌肉截然相反的忧郁娇花气质。

翘兰花指也就算了,动不动就哭唧唧算怎么回事?

这要是个小姑娘,足以激起他十足的保护欲来舍命护花,只可惜这是个跟他构造一模一样的汉子,所以哭得再楚楚动人也没有什么卵用。

陆远非放下手机,伸个懒腰去睡,顺手帮他关紧了房门。

夏云则觉得自己可能天生有一根贱骨头,陆远非提供叫起服务的时候,他要死要活地赖在床上不起来,这次允诺他睡到自然醒,他竟然不到六点就醒了。

天色将明未明,夏云则卷着被子翻到床内侧,掀开窗帘一角,看到对面楼上已有不少窗户亮起了灯。

他脑袋拱到枕头底下,想睡个回笼觉,意识却越来越清醒,甚至听见隔壁陆远非起床洗漱的声音。

房主人怕吵醒他,动作轻手轻脚,最大的音量不过是电动剃须刀发出的嗡嗡声。

声音再小,也抵不过有人支楞着耳朵偷听。

夏云则大气都不敢出,莫名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下一秒钟对方就会破门而入,逼问他听到了什么猛男秘辛。

事实证明陆远非没有那么敏感也没有那么闲,把自己打理清爽就出门跑步去了,夏云则听见门响,悄悄松了口气,一头扎进被子里。

内心戏太足是病,不知道谁有药可以治一治。

他翻来滚去直到天光大亮都睡不着,眼看表针挪向七点整,夏云则干脆裹着被子爬到飘窗上,贴着玻璃往下看。

陆远非高大挺拔的身影非常有辨识度,一出现在视野中就被他牢牢锁定。

深秋早晨凉意沁人,别人都风衣大衣薄毛衣齐上阵了,这位仁兄晨练归来依然是短袖T恤运动裤,领口还被汗水洇湿了一片,整个人散发着热烈鲜活的蓬勃朝气。

这家伙是真的不怕冷,夏云则敢打赌陆先生可以把不穿秋裤坚持到下第一场雪。

至于他自己,早在陈女士三令五申之下连薄绒裤都套上了,深刻入骨地体会到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