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客……皇上……”

显然不是只有宁姝一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寿宴上登时混乱起来。几位重臣之间眼神交汇,各怀心事。

太后脸色苍白,身边宫女急急将她扶住,又急忙喊人去传太医。

下首女眷有些吓得哭了出来,泪珠子把完美的妆面打花。

但太后还在上面,他们也不敢从这寿宴朝外去,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难言此刻慌乱心境。

苏渊抬眸看了眼斜对面的宁姝,他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期盼看到她是个什么表情,是担忧?亦是慌乱?

可他却看见宁姝没事儿人似的,拿着饴糖的手搁在唇边,稍停了一下,把糖扔进了嘴里。

宁姝的这颗饴糖带了些梨子的味道,不是那么直冲冲的甜,而是在舌头上打了几个转,才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甘甜释放出来。

她眯着眼睛,好似偷吃的猫儿,嘴角微微翘着。

“看来她也并非全心全意对皇上。”苏渊这般想着,心里竟觉得舒坦了许多。

伴着饴糖的甜味儿在舌尖化尽,只留下丝丝回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振得地面作响,是戴庸带着宫内侍卫来了。

“护好娘娘。”戴庸一挥手,侍卫即刻分为两股,一股站在太后身前,另外一股则将这寿宴团团围住,铁桶似的密不透风。

戴庸抄着手走到一席前,笑道:“刘师,与咱家走吧。”

被称作刘师的人乃是户部尚书,授银青光禄大夫,原本他坐在席间十分闲怡,似是胜券在握。如今见到戴庸,面上成了十分的困惑,随后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嘴中喃喃:“怎么可能?不可能!不是说皇上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身板挺得笔直:“这其中定是有人蓄意攻讦于我,皇上圣明,定会还我清白!”

戴庸点了点头,环顾席间,朗声说道:“正是,皇上圣明。魑魅魍魉如何能在朗朗皓辉之下耍出阴谋诡计,俱要现形。”

他声音一落,身后即刻有侍卫冲了上来,拧住刘师双臂,将他负走。

“等下。”戴庸声音略有些尖,这声拐着弯由重至轻,像是开腔唱了出漂亮的戏:“还有他身后的那小内侍。”

听了这声,刘师此刻的表情才算的上是灰败,有种大势已去的颓丧。“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戴庸扫了他一眼,双手向上一拱:“皇上圣明,什么都逃不过也瞒不过圣上的眼。”

“不可能!皇上此刻应当睡着!”刘师喃喃着:“这些年了,从未变过,怎会突然……不!”

“污言秽语!”戴庸大喝一声,即刻有侍卫将刘师的嘴堵了起来。

戴庸向前走了两步,在刘师的耳旁低声说道:“刘大人,这宫内的内侍可是归咱家辖着的,您说呢?”

听了这话,刘师方知大势已去,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户部尚书,如今已成阶下囚,头发有些微乱,慌忙中透出末路颓唐,几乎是半架半拖的被侍卫带了下去。

刘师和他身后的小内侍被擒走之后,戴庸又与太后报了皇上平安,那群刺客不过是班门弄斧,门都未入便被按住了。

寿宴上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可想到方才的景象,人人仍是心有余悸。朝臣并未见到皇上模样,虽戴庸这一出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也难保皇上是否受伤,伤重不重。

诸人各有自己的思量揣测,这寿宴的后半段便过得不是那么美妙,早早就散了。

宁姝跟着宁赵氏和宁柔在宫人的指引下出了宫,待到烨华桥的时候,苏渊早已在那里等着。

宁柔看见他,偷偷看了眼宁姝,又对宁赵氏娇嗔说道:“娘,你看,可不是我去找他的。”

宁赵氏见到未来女婿,自然喜不自禁,但眼看着周围流水似的归府人群,仍是要做矜持,对宁柔说道:“别急,远远看一眼好了,日后成了亲可不是天天看。”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苏渊便由桥的那一头走了过来。

苏渊走到宁姝面前脚步略滞,但他还是直直的走了过去,停在宁柔面前,问道:“今日可怕了?”

宁柔摇了摇头,彻头彻尾的小可怜:“有些怕,但想到渊郎就在不远,便也不怕了。”

苏渊目光朝宁姝那头一扫,见她见了自己并没什么反应,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般,语气便不由地重了些:“日后我总是要行军打仗,不能时时在你身旁,身为我晋国公府的人,应当学会处变不惊。”

宁柔瞬间眼泪汪汪:“渊郎莫说那些话,你若是去前面打仗,我便跟着,天涯海角不离不分。”

宁姝:???赶成学琼瑶阿姨还是会传染的?

苏渊听了宁柔这话觉得受用,果然还是这般柔柔弱弱的女子好些,什么都依你,也不会像宁姝那般使性子。再想到方才柳湛所说宁姝不知何时和皇上有了关联,便愈发说服自己这婚约换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