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一章(第2/3页)

朱南羡抬手摸了摸下颌:“官府养的马太次,郑允,你去太仆寺牵两匹好的。”

柳朝明啜了口茶:“巡按的马车岂是人坐的?安然,你去沈青樾那里,跟户部讨一辆好的来。”

朱南羡负手走了两步,看着郑允道:“这一路要走两个月,也不知路上会不会闷,她又是个爱瞧书的,郑允,你去淘些新鲜有趣的话本子。”

柳朝明放下茶盏,看着安然:“我记得,我有一本棋谱,上头记了不少古时残局,此去武昌路途遥遥,闲时钻研棋谱倒是不错,安然,你去找出来。”

朱南羡长叹了口气:“一做起事来就拼命,身边没人保护不行。”

柳朝明揉了揉眉心:“平白落了一身伤,身边没人照顾不行。”

朱南羡脑中灵光一现,目光忽然落到覃照林身上。

武艺,很不错,保护人绰绰有余了;头脑,够简单,不怕苏晋治不了他。

朱南羡负着手,围着覃照林看了两圈,扬了扬下颌:“你去。”

覃照林又傻了眼:“啥?”

然后他义愤填膺地说:“苏……她可是个——”一句“娘们儿”还没出口就被朱南羡一道眸光扫了回去。

覃照林垂下头,犹自不服:“俺不去。”

朱南羡淡淡问:“去不去?”

覃照林挺直背脊跪得端正,盯着朱南羡的锦靴,仍不忿:“不去。”又补充道:“殿下您把俺腿打断俺都不去!”

朱南羡扬眉,片刻高声道:“郑允,拿刀来!”

刀锋还藏在刀鞘里,朱南羡握着刀,漫不经心地在覃照林的脖子胳膊腿都比了比。

覃照林惊出一声冷汗:“殿、殿下,您这是要干啥?”

朱南羡手腕一振,“噌”一声长刀出鞘。他举起刀,刀光映着日晖发出耀眼的光。

他悠悠道:“本王打算先将你这双腿卸了!”话音落一个纵刀劈下去,却在离膝盖毫厘处堪堪停住。

覃照林一头砸在地上,险些嗑出个坑:“俺去。”

柳朝明正深思,一抬头,忽然瞧见阿留捧着一叠被杜若熏过的衣物正自正堂门口路过,余光里扫到门柱上仿佛有一道污渍,不由扯起袖口揩了揩,又揩了揩,然后看向自己的袖口,叹道:“唉,又得洗。”

柳朝明分外满意地勾起唇角,道:“安然,把他也送去。”

阿留本已走了,在外头听到此话,又退回几步探出个头问:“谁?去哪?”

安然道:“大人让你跟苏御史去武昌府。”

阿留听了此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手中衣物“啪”一声掉在地上,张了张口,才难过地说:“大人您……要撵阿留走?”

柳朝明扫了一眼安然,安然会意道:“不是撵你走,是委以重任。”

阿留心神略缓,又扶住腮帮子深思道:“阿留是很喜欢苏公子不错,但也不想与三哥与柳大人分开,武昌阿留还没去过,去瞧瞧也不错,可是阿留去了,大人与三哥该由谁来照顾呢,唉,真是让人不省心啊。”他说着,眼前忽然一亮,“大人,不如这样,您先将苏公子留下,择一日,咱们三人一起陪苏公子去武昌府罢?”

柳朝明平静地看着他:“安然,拿刀来。”

安然一惊,看了阿留一眼,“大、大人?”

柳朝明不温不火道:“你要留下也可以,先把舌头割了。”

隔日一大早,苏晋拎着行囊从京师衙门出来,就看到一方端方宽敞的马车前站着的覃照林与阿留。

二人已吵了一早上,脸色都不大好。

原因是覃照林非要卸了阿留马车的马,换上自家殿下命人从太仆寺牵来的。

阿留一个文秀小厮,虽拧不过他,却也念得他耳根子生疼。

二人历经昨夜一夜,都被料理妥当,一见到苏晋,都十分热忱地迎上去。

覃照林接过她手里的行囊道:“苏大人,俺奉了十三殿下的命,往后就跟着您混了,您别嫌俺是个大老粗就好。”

阿留扶着苏晋登马车,和气道:“苏公子,阿留奉了柳大人的命,日后都要跟在您身边照顾您,您别嫌我话多有洁症就好。哦对了,柳大人还让我一定要告诉您,阿留犯洁症的时候话就少,话多起来就顾不上洁症,他说您可以拿这个治阿留。不过咱们之前就见过,阿留对您一见如故,我三哥说……”

苏晋听他说着,沉默不言地上了马车,沉默不言地拉上车帘。

覃照林跃上马车,握住缰绳,阿留也坐上车辕。

马车辘辘地跑起来,混在这车声里,帘子外,阿留的声音又絮絮传来:“苏公子?您可知我为何叫阿留?当年闹饥荒,我们一家兄弟四个失散了,我与三哥流落到杭州府,是柳大人收留了我们。我二人自小就跟着他了,他为我二人起名为,且留安然。我嫌阿且不好听,就叫做阿留了。你又知道为何安然是我三哥,不叫且留却要叫安然吗?这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