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决裂(第2/3页)

舅舅扬眉:“还真是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呀。”

“后妈”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搓麻的时候还在牌友面前拼命给自己搭台阶。

“我大儿子从小就懂事,不像丁重,什么都要我操心。”

“不上学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二筒。”

同桌的牌友看看孙芳,心里明镜,唾弃得不行,只是嘴里不说破。

有人问:“那不上学了,小轻后面准备干什么?”

孙芳:“那当然是上班了。”

“秦轻很懂事的,已经说好了,他赚了钱拿一半工资给家里。”

一个牌友没忍住:“孩子都不上学了,赚了钱你就让他自己留着吧。”

“那怎么行!”孙芳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他到时候乱花,我替他存着。”

替他存?

存个屁!

牌友们暗自唾弃,又问起丁重。

孙芳一副老母亲为两个儿子操碎心的可怜样:“丁重最不让我省心,你们说他不上学以后怎么找工作?只能让他接着念了,好歹上个大学,毕业了还能靠文凭找份工作,不然饭都吃不上。”

那你大儿子就不用上大学找工作吃饭了?

孙芳:“家里穷,没办法。”

穷你还打麻将?

一个牌友听不下去也彻底玩儿不下去了,牌一推,钱包一拎,起身走人。

剩下两个牌友也不打了,跟着起身。

孙芳错愕,手还悬在桌上:“你们怎么不打了!”

最先站起来那位大妈扭头:“我回去给我儿子赚钱,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

另外一个大爷看看时间:“哟,四点了,我去卤菜店买只烤鸭,我外孙女最爱吃烤鸭了。”

最后一个单身到五十岁、无儿无女的阿姨:“我就算在家喝粥,也不能让我家两只狗没有粮吃。”

孙芳:“……”

牌打不下去,只能回家。

一回家,家里也不安生,吵翻了天。

秦轻房间的门关着,丁重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脸红脖子粗的在拍秦轻的房门:“平板还给我!什么叫没了?!还给我!”

孙芳赶忙过去:“干什么?”

丁重气得胸口起伏:“你儿子把我平板拿走,现在跟我说没了!”

孙芳以为秦轻是拿了平板不还给丁重,早习惯了兄弟两个的争吵:“拿就拿了,拍什么门,等你哥玩儿够了就还你。”

丁重嚷嚷:“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根本没有平板!和我说没了!”

继续拍门:“姓秦的畜生你他妈给我出来!”

门忽然开了,谁也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门内伸出只脚,一腿蹬在丁重肚子上,将人踹翻在地。

这一脚没留力,丁重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额头青筋凸起,哼都哼不出半声。

孙芳大惊,蹬眼看看地上,再抬眼看门内,反应全凭本能,伸手就要扇秦轻:“你干什么打我儿子!”

被秦轻一把捏住手腕。

如果说中午的拿钱、要平板没让这母子俩觉察出异样,那此刻秦轻脸上的冷淡和平静,已经足够让人觉出非同寻常了。

要知道一个十八岁的男生,根本就还是个孩子,遇事时有情绪的表达才该是正常的,而不是眼前敛尽所有的稳重淡漠。

孙芳一时愕然,怔怔地看着秦轻。

秦轻甩开她的手,眼底流露厌恶。

他原本不想和这对母子多废话,身为男人,没那么娇气,承担得起人生中的负重和痛楚,要走就走,无需多言发泄。

但显然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一天安宁和平静。

何况他又是个多余的存在:丁重轻视他,张口能骂畜生,孙芳视他为未来的劳动力和取款机。

秦轻站在门前,早已看透一切,即便开口,也说得极为冷静,好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描述似的:

“等着我赚钱补贴家用?”

“哄着我,让我心甘情愿在外面打工,拿钱回家,给你们买房买车,过上好日子?”

被秦轻亲口道破,孙芳脸色唰一下白了。

丁重在地上缩成一只虾,如今还未坐享其成的他自然觉得秦轻都是在放屁。

我TM只是要回平板啊!什么房车家用?

秦轻已经两步走近,轻蔑地伸腿在丁重身上踢了踢,踢一脚说一句:“我的钱花得开心吗?房子住得舒服吧?帮你养二胎?你自己就是个胎!”

被踢的可是她疼爱的儿子!孙芳冲过去挡:“你干什么!”

这说的什么?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疯了吗,疯了吧!?

孙芳觉得大儿子疯了,殊不知,她维护丁重伸手捶打秦轻的样子,才是真的满脸疯癫。

秦轻静静地看着,一把推开。

这一推,没有母子,只有决裂。

秦轻看着这个被他喊妈妈的女人,心底连最后一点酸涩的感触都没有了。

也没有难受,没有留恋,没有因为得不到这份母子情觉得遗憾、伤感。